她母親本就和姨媽生得很像……
然而哪怕是同一張臉,在不同人身上也是不同的特色。
可眼前這個惠兒身穿著一身雪色裙衣,那嬌怯怯的神、韻竟十分眼熟。
不同的是,梅幼舒是七分嬌怯憐人,餘下三分是懵懂無知,而惠兒卻將那份楚楚動人發揮了九分滿,杏目瓊鼻,櫻唇雪膚,雖少了梅幼舒身上的嬌軟之感,卻若夏日芙蕖,清純動人。
“惠兒見過姐姐。”她盈盈一禮時,身段便似水草般,惹人側目。
梨雲私以為,梅幼舒已經是頂好看的人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梅幼舒更能拿捏的人。
換句話說,梅幼舒也有本事做到惠兒這般,但她卻是被逼出來的,在維持這種表象的基礎下,她更喜歡睡懶覺,偷食兒吃。
而惠兒卻像個矯揉造作裡的尖子生,一下子把不那麼用心的梅幼舒給比下去了。
梨雲心中暗歎,南方美人如雲這話真不是瞎扯的。
就是這位姨媽也依稀能看出來年輕時候的風姿。
既然有親戚來投奔梅幼舒,她自然要好生招待,只在她海棠院中,她便留下了廂房給王麗娘與惠兒住。
她雖對這位姨媽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但奈何不了對方熱情似火,叫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我真的很高興,你如今這樣出息了,可不要嫌棄了我和惠兒。”王麗娘語態誠摯道。
梅幼舒低聲道:“您幼時也曾給我買過糖吃,我自然不會嫌棄的。”
等到晚間,君楚瑾從外面回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海棠院給小姑娘一個撒嬌央求自己的機會,卻不想他一入門,小姑娘便好似被裙襬絆了一下跌進了他懷中。
君楚瑾繃著的臉忍不住回暖,低頭嗅到小姑娘身上熟悉的香味,卻見屏風後忽然走出來一人,竟同小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這時在他懷裡的小姑娘才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水汪汪無辜的杏眸,目光楚楚地望著他。
他慢慢放下手來,那小姑娘便自己站直了身子,似受到了驚嚇般躲到了梅幼舒身後。
梅幼舒則是錯愕地望著他,那目光似乎就在說“原來他竟然是個這樣不正經的大色狼”,叫他臉色愈發難看。
“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君楚瑾揹著手,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氣急敗壞與尷尬,說罷便走去了外間。
等梅幼舒與惠兒穿好衣服,這才出來見他。
“殿下,我已經讓宋嬤嬤通知過您了。”梅幼舒解釋道。
君楚瑾才想到自己回來的時候是直接朝海棠院來的,這才沒有得到下人回稟。
只是他一想到方才懷裡那個女子穿著與氣味與梅幼舒極為相似,目光便愈發難以形容。
“府中向來都有為客人準備的衣服,何須寒酸到要穿主人家的衣服。”他的語氣似斥責般,也不管兩個小姑娘是什麼表情,說完就走人了。
畢竟對於君楚瑾來說繼續待下去也是尷尬。
總不能當著小姑娘的面將她妹妹趕走,自己來搶著和她睡。
待他走出了海棠院的範圍,便對微珀低聲吩咐了一句,微珀聽後絲毫不覺意外,便會意般下去吩咐了府中下人。
而屋內惠兒則是忍不住哭道:“是我不配穿姐姐的衣服……”
梅幼舒見她哭得可憐,又不會安撫人,只好求救地看著梨雲。
梨雲便上前將惠兒扶起,說:“惠兒姑娘方才沒有聽見嗎,殿下說的是我們梅姨娘,是她不懂待客之道讓你穿了她的衣服,奴婢這就去拿新衣服給你重新換上。”
她安撫完之後,惠兒卻又淚眼汪汪地看向了梅幼舒。
梅幼舒僵硬地挺直了背道:“是我的不是,惠兒妹妹可不要往心裡去了。”
惠兒這才淚眼汪汪地回了廂房去。
待她走後,梨雲忍不住撇了撇嘴,道:“姨娘,她比你還能哭。”
梅幼舒錯愕地看著對方,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很能哭啊?
梨雲見狀便訕笑著轉移了話題說:“總之她們快些在京城尋個住處搬出去才好呢。”
梅幼舒垂眸吃了口茶,也不知在想什麼。
等到第二日,惠兒似不好意思一般,特意去廚房親自下廚做了吃食給梅幼舒。
那每一道菜竟都極對梅幼舒的口味,叫她又忍不住對這個惠兒妹妹增加了幾分好感。
惠兒卻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對梅幼舒道:“姐姐,珩王殿下會不會趕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