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幼舒便緩緩走到她方才坐過的地方,見那盤子裡只有一塊糕點孤零零地躺著,似乎也和她當下的情形一樣,可憐極了。
梅幼舒扁扁嘴,聞著香味愈發飢餓,便忍不住伸手將那糕點撿了起來,小口小口地將這可憐的糕點吃進了肚子裡。
等梨雲回來的時候,她端著一盆熱水正要直接推門而入,卻不想那門竟不似以往那樣一推就開,反而結結實實地將她攔在了門外,害得她因為慣性反彈了一下,連帶著那盆熱水也都灑到了自己身上。
“啊……”
梨雲輕呼了一聲,好在那熱水也不滾燙,但她面前浸溼,竟無比狼狽。
梨雲又氣又惱再度伸手去推門,卻不曾想那雕花紅漆的木門仍舊是無動於衷。
“姑娘……姑娘你聽得見嗎?”梨雲壓低了聲音對著屋子裡喊了兩聲,可屋裡頭沒有一個人答應。
屋子裡,聽著外頭將門敲得砰砰響的梅幼舒默默地往被子底下鑽了鑽,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安地顫著小扇般的睫毛,假裝自己睡著了。
外頭梨雲卻都要急哭了。
那熱水初時澆在身上還是熱的,可是過了一會兒就冷了,夜風一灌,竟叫她有些想要發抖。
她叫了許久的門都無人答應,正要出了大門去,又想起史嬤嬤的交代。
當時可是她自己毛遂自薦要做梅幼舒的貼身丫鬟的,史嬤嬤還交代了她在梅幼舒出嫁前不可鬧出任何動靜來。
若她此刻跑了出去,其他三個丫頭豈不是恨不得立馬看自己的笑話,然而取而代之。
可不能……
梨雲想了想,便咬了咬牙坐在了門口,心道姑娘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自己再多等會兒就是了。
可惜最終,梨雲這個願望還是落空了。
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小姑娘才開啟了門。
梨雲則是紅著眼睛,擦著眼淚鼻涕,無比委屈地問道:“姑娘昨夜將我關在門外是何故?”
梅幼舒忍不住漲紅了臉,拿著已經完工的鞋子假裝在做針線活,含糊對梨雲道:“定然是因為我睡著了,沒、沒有聽見……”
梨雲見她連說謊都不會說,滿臉彷彿都寫著“我就是故意的但我不承認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她忍不住跺了跺腳哭著跑出了屋子。
梅幼舒心虛地捏著手裡的針線,臉上的餘溫都還不曾降下去。
她都會說謊了,還把小丫鬟給欺負哭了……
她可真壞啊——
雖然昨夜梨雲已經堅定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但是經歷了一夜的身心摧殘,她嬌滴滴的少女心多少都有些崩潰。
一想到旁人都說這個三姑娘是好欺負的,她都想把那個人揪出來狠狠打兩個嘴巴……
待她哭哭啼啼地把這事情與史嬤嬤說了之後,史嬤嬤反倒把她又罵了一頓。
“你是去做丫鬟的,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史嬤嬤冷冷瞪了她一眼,說道:“讓你現在忍耐著,往後得了機會去勾、引那珩王,什麼富貴榮華沒有,連這點點苦都吃不下,還有臉過來告狀,你長沒長腦子?”
梨雲被訓斥的一愣一愣的,被史嬤嬤反覆洗腦,帶著要勾、引珩王的遠大抱負只得夾著尾巴又回木樨閣去了。
史嬤嬤看著她的背影,頗怒其不爭道:“這年頭長得漂亮的都怎麼不帶腦子,也不知那些長得漂亮又聰慧的姑娘都去了哪裡……”
經了這場小風波後,梨雲到底收斂了一點,旁的不說,至少梅幼舒最喜歡吃的點心茶水她是不敢碰了。
日子便在這樣緊湊的節奏中過得飛快。
任是梅幼舒磨磨唧唧消磨度日,還是很快地就等來了她出閣的那日。
可惜小姑娘到底不是嫁為妻室,在家也不是嫡女,更沒有嫡親的母族在背後支撐。
落在旁人眼裡,難免要議論兩句。
“這小丫頭也是個了不得的,盡撿高枝攀,你說若她在家裡安分守己一些,難道給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庶子人家結親,叫她做個明媒正娶的正房會是個難事?”
“還不就是看上了人家權勢地位,偏她就真有那個本事,寧願做小,也要攀頂高的那一枝……”
說起風涼話,他們自然極為起勁。
好在小姑娘是聽不見這些的。
她素來不懂這樣的事情,便被那些嬤子安排來安排去,也不知怎地折騰,就給她安排進了一間陌生的房裡。
那房屋可比梅幼舒的木樨閣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