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我有減筆避諱。”
“避……避什麼諱?哪兩個字?”蒙摯有些沒明白,困惑地眨眨眼睛。
梅長蘇微微沉吟,並沒有直接回答,“先母的閨中小名,寫批註時遇到……”
“那……要緊嗎?”
“應該沒什麼的。景琰並不知道我母親閨名是什麼,那兩個字也不常用,他以前從沒發覺我有避諱這兩字,再說都只減了最後一筆,他甚至有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喔,”蒙摯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你剛才緊張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梅長蘇的目光有些悠遠,也有些哀傷,“大概是因為那裡面畢竟帶著過去的痕跡吧,莫名其妙緊張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其實景琰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這時密室最外層的門已自內開啟,飛流俊秀的臉閃現在門邊。他雖然等了很久,但好象只瞧了梅長蘇一眼,就已放下心來,隨即晃到裡間自己床上睡覺去了。
蒙摯躲進密道前,梅長蘇說的是“出來再聊”,但現在一來時間已不早,二來兩人都有些心事重重,所以一句道別後,蒙摯便直接離去。
飛流去睡覺時沒有點亮裡間的燈,室內唯一的光源便是外間書案上的一盞五枝銀座油燈。梅長蘇走到桌旁,伸手將燈臺端起,目光隨意一落,看到案上細毫小筆仍擱在原處,書卻已不在了,不由心中有些淡淡的惘然。
已經流逝的那段過去就象粘軟的藕絲,雖然被蕭景琰無意中牽在了手裡,但卻因為太細太透明,所以永遠不會被他看見。
梅長蘇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要擺脫掉這種有些軟弱的情緒,順手拿了本其他的書,捧起燈臺走向了裡間。飛流已經睡熟,平穩綿長的鼻息在一片寂然中有規律地起伏著,讓人安心。梅長蘇遙遙看他一眼,輕手輕腳地將燈臺放在床前小几上,剛解開袍扣,門外突然傳來低低的聲音。
“宗主安歇了嗎?”
“進來吧。”梅長蘇一面回應了一聲,一面脫下外袍,上床斜靠在枕上。黎綱推門進來,直接進到裡間,將一個銅製小圓筒雙手遞上。
梅長蘇接過圓筒,熟練地左右各扭了幾下,扭開了筒蓋,朝手心裡倒出一個小小的紙卷,展開來看了一遍,沒什麼表情,直接湊到燈前燒了。
“宗主……”
梅長蘇沉吟了片刻,慢慢道:“要多留意蒞陽長公主府,有什麼新的動向,提早報我。”
“是。”
本來移燈攜書進裡間,是打算再小讀片刻的,但此刻的梅長蘇似乎已有些睏倦,吩咐完那句話他便推枕倒下,示意自己準備安睡。
黎綱不敢再多驚擾,吹滅了燈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將門掩好。
夜濃起風,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敲窗之聲越發顯得室內空寂。
梅長蘇翻了一個身向內,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但是沒過多久,便又重新閉上……
犀牛鎮是金陵周邊眾多小鎮中極為普通的一個,居民不過兩百來戶,主街只有一條,街上開著些豆腐店、小吃店、雜貨店之類的鋪子,除了趕集的日子還算熱鬧外,平時可稱得上是非常冷清。
這一日的清晨,一頂雙人抬的青布小轎晃悠悠進了犀牛鎮。由於前夜下了微雨,轎伕的腳上都沾著黃泥,一看便是從官道那邊過來的,看行色,大概是想要在小鎮上找個地方歇歇腳,打個尖。
整個犀牛鎮除了一間兼買幹雜點心的小茶鋪外,便僅有一個供應熱菜、麵食的小吃店,所以小轎在逛到主街的盡頭後,又折了回來,在別無選擇的情況落轎於小吃店前。
轎伕打起轎簾,出來的是位女客。雖是夏日,她仍然帶著面紗,進了小吃店後,她站在店堂中間轉頭四處看了看,大約是嫌髒,不肯落座。
老闆迎了過去,殷勤地將桌椅又細細擦了一遍,正陪笑著要說話,女客突然道:“四姐不在外面?”
笑容凝固在老闆面團團的臉上,不過只有一瞬間,他便又恢復了自然,將手巾朝肩上一搭,答道:“在後面歇著。姑娘要進去嗎?”
女客點點頭,跟著老闆進了後院。兩個轎伕便守在小吃店門前的一張桌旁,自己倒了茶來喝。
後院與前堂只隔了一道泥砌矮牆,感覺迥異,不僅沒有絲毫破爛髒汙,反而格外乾淨舒爽。兩株高大的紅榴栽在正中,綠葉間已掛著沉沉的果實。老闆請女客在榴樹下坐了,自己進入東廂房。大約片刻後,老闆沒出來,卻出來了另一個女子。
“四姐。”女客立即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