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太不滿地道:“你早前不是說要宛芹待選太子侍妾麼?”
“我們家是有一個名額,不是還有宛莉麼?讓她去。這是老夫人訂的親事,我要拂了,豈不是不孝?你給我閉嘴,這件事我自與溫家人商量,你不許插手。”
差一點啊,要是今兒他不在,唐太太豈又要瞞過他。
老夫人是給宛芹謀的親事,怎就要落到宛莉身上去。
唐侍郎想起了過世的母親,又憶起她在世時原最疼宛芹。
宛芹是他與唐老太太孃家侄女所生的女兒,這大姨娘一直身子不好,生下宛芹沒三年就過世了,宛芹也是在唐老太太跟前長大的。唐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就常說如果大姨娘沒跟唐侍郎許不會那麼早就沒了跫。
早前,唐老太太原是要把大姨娘許給唐侍郎為嫡妻。可後來,唐侍郎卻先看上了唐太太,大姨娘又不肯易嫁旁人,只得委屈做了貴妾。也因著這事,唐老太太生前對宛芹多有疼愛,這疼愛裡頭有大半是對大姨娘的愧疚。
唐侍郎豈會不明白唐老太太的心思,今兒聽麻嬤嬤道破原委,立時滋味繁雜。是他不孝,也是他待宛芹不夠好,否則死了幾年的唐老太太哪裡會費盡心思給宛芹謀來這段姻緣。
巧媒婆的話便這樣在唐府傳開了。
宛芹正在閨閣裡做女紅,聽到這話時,驚呼一聲“你說的是真的?”
那丫頭又歡喜又難過,“大小姐,真沒想到老太太過世四年了,一直都還掛著你呢……要不是老太太,誰會記得大小姐今年就十七了。過了今年,再不出閣就要被官府罰銀錢……”
宛芹輕呼聲“祖母”,那眼淚撲簌簌地湧出來,辛酸、感動交織一片,化成了無盡的思念。
巧媒婆出來時,正看著雙眼哭得紅腫的宛芹,“給唐大小姐問安。”
宛芹難抑激動地道:“你說……這婚事原是我祖母和溫家老夫人訂下來的?”
“是啊。聽溫二太太說,是她們過母子河去朝賀春暉聖母時在路上碰見的,這一路閒聊便說到了自己牽絆孩子的婚事,彼此都有心,待朝賀大會結束後,就說好了。”
巧媒婆笑著,她做了大半輩子的媒人,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這次之後,許她的大名也要跟著兩段良緣名動京師了。
“你別擔心,溫家說你和梁小姐都得娶進門做嫡房奶奶,只是誰配溫候爺,誰配緋四爺還沒定。唐大小姐,溫家是個好婆家,那二太太我多有接觸,她家的嫡小姐與許家的婚事也是我做的媒,是個性子溫和容易相處的,溫二太太孃家也是書香門第,待她嫡長媳跟女兒一樣好呢。這緋四爺是嫡次子,人模樣不差,學識也有,是個良配。”
宛芹羞紅雙頰,與巧媒婆行個了個禮。
她心裡歡喜,只因為是她親祖母替她選定的良緣。
她早該議親了,可唐太太到底私心重,又因她是大姨娘所生,嘴上不說,但心裡不喜她。
這會子,宛莉在閨閣裡大發脾氣,摔碎了不少花瓶擺件,口裡又哭又罵:“那死鬼婆子也太偏心了,人都死了還給她謀了門好親事,我也是她親孫女,她怎就不關心關心我,嗚嗚……她的命怎這麼好,不是嫁溫候爺便要嫁個俊俏夫婿,還都是嫡子……”
梁家在知曉原委後與唐家差不多,梁老太太感慨一番,梁小姐則因想念親孃而哭了一場,知是她娘給挑的,又感動又慶幸,一門心事想著明兒無論如何也要表現得好些,不能讓親孃失望。她十九了,若配溫家緋四爺,大了人家整整四歲也著實不成樣子。
梁小姐正月裡的生辰,今歲十九,是實歲,虛歲也二十了。
溫青二十多歲,比她長上
幾歲,相配倒也恰當。
一晚上,梁小姐輾轉難眠,想的都是如何能打動溫青,但最怕的是八字不匹,轉而又想,既是亡母在天護佑得來的良緣,想來也是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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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臨出門前,溫彩親自給溫青打扮一番,讓麻嬤嬤給他挽好頭髮。
一邊替他整衣袍,一面叮囑道道:“哥哥,你先去梁家衚衕,你莫著慌,你人長得好,又是有本事,旁人一聽你的名頭,都會先高看幾眼。先見見梁小姐,要是不滿意,再隨二嫂去唐府。
若滿意,就著黃瞎子合了八字。要是成了,二嬸出面談後頭的事,訂親的信物、庚帖都備好了,你且收好,合適的時候就拿出來。這可是要尋一個與你過一輩子的人,你莫要多想,只管覺得哪個更讓你喜歡就成。
這二位小姐各有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