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五老爺送走來宣旨的內侍後,就被老夫人叫到春暉堂。
“娘,您找我有事?”霍五老爺坐在老夫人下首位置,接過丫鬟呈上來的茶抿了一口,稍稍壓下心中的激動,方才問道。
霍老夫人看了看兒子,如何看不出他臉上的興奮喜悅之情。
霍姝是五房的姑娘,到底比長房的姑娘差了一些,如今還未分家還好,以後分家了,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的姑娘,這身份在京城裡實在算不得什麼。與衛國公世這門親事,可以說是霍姝高攀了,霍五老爺作為父親,總歸有些擔心女兒將來嫁入衛國公府會吃虧。
可跟著皇上賜婚,那就不一樣了,可以說多了一層保障,霍五老爺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霍老夫人沉吟了下,說道:“皇上為衛國公世子和姝姐兒賜婚是好事,只是……”
霍五老爺正高興呢,見母親這副遲疑的模樣,心中微驚,“娘,可是哪裡不妥?”
霍老夫人嘆了口氣,“你莫要忘記了,給姝姐兒批命的雲海大師有言,姝姐兒生而克母,近則克親,當年府裡一連串的事情,皆因此而來。若非虞家世代為將,方能鎮得住她凶煞的命格,若不然,當年就應該將她送去淨安寺。”
霍五老爺聽得心中一痛。
當年給女兒批命的高僧是相國寺的雲海大師。雲海大師佛法精深,素來不問世事,遊歷四方,一心向佛。恰巧當年因靖安侯府接連出事,霍老夫人去相國寺上香祈福,抽中了一支特殊的籤,得以見到雲海大師,讓雲海大師給剛出生的孫女批命。
得知這孫女的命格凶煞,老夫人確實嚇著了,詢問雲海大師化解之法。雲海大師說這孫女雖命格凶煞,刑剋六親,卻是與佛有緣,應長伴青燈古佛,清清淨淨,如此了卻一生。
霍五老爺總歸是不忍心剛出生的女兒小小年紀什麼都不懂,就要在清苦的寺廟裡過一生,恰好虞老夫人因為女兒之死過府來質問,霍五老爺得知武將人家煞氣重,可以鎮得住女兒的命格,與岳母商量過後,方才讓岳母將女兒抱回虞家養活,半生不敢輕易相見。
不過比起信佛的老夫人,霍五老爺的性格到底有些肆意率性,對雲海大師的批命是半信半疑。直到現在,看女兒活得好好的,虞家那兒也沒見什麼事情,女兒回來這兩個月,不僅霍家沒出事,甚至她自己還有這般造化,心裡又多了幾分存疑。
“娘,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姝姐兒回來這麼久,也沒見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霍五老爺說道。
霍老夫人冷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當年雲海大師批命之事,雖只有你我幾人知道,可就怕以後皇上若是得知,豈不是要生氣?”她沉著臉,“皇上寵愛衛國公世子世人皆知,這次雖不知他為何為衛國公世子擇選姝姐兒為世子夫人,可我們也不能心存僥倖,以後萬一皇上知道呢?”
霍五老爺噤聲。
當今皇上尊佛抑道,若是雲海大師親自開口,皇上知道女兒的命格如此不祥,怕是要生氣。他們並非不想告訴皇上,而是這事情發展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告訴皇上,皇上以後知道,只怕會遷怒靖安侯府,甚至姝姐兒難逃一個死字。
霍老夫人見兒子明白了,嘆了口氣,“原本我是想,應該拒絕這門親事的,誰知……”
誰知榮親王親自來提親,還有那麼多國公爺和侯爺,看著是詢問,其實根本不接受拒絕,談何容易?
是以,霍老夫人在得知應兒子允了這樁婚事後,著實開心不起來。
若是來提親的是旁人家,這賜婚就賜了,老夫人也不會太為難,可這是衛國公世子,以皇帝那般偏愛衛國公世子,要是知道他給衛國公世子擇選的妻子有如此凶煞的命格,怕是要不喜。
霍五老爺皺眉,最後道:“賜婚聖旨已下,這事情不能改了,就這樣罷。”
霍老夫人被氣得一噎,想罵他,又不知道怎麼罵,只得道:“要是以後皇上知曉了……”
“這婚是皇上賜的,皇上是明君,縱使生氣,應該也不會遷怒吧。”霍五老爺試圖辯解,“娘,都過了這麼多年,姝姐兒長這麼大,虞家看來好好的,你瞧她回來後,爹的病就好了,許是雲海大師批錯了呢?”
“休得胡言,雲海大師是得道高僧,豈會批錯?”霍老夫人吒道。
霍五老爺知道母親是個信佛的,和她說不通,便閉嘴不言,但那神色,卻不是那麼想。
霍老夫人被他氣得肝疼,卻又沒辦法,思索片刻,只得頹然地道:“算了,幸好當年批命這事,知道的人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