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三個實則都是在為她和大人操心,都擔心她是真的惱了。一來對她的身子不好,二來——又怕她一氣之下跑了吧?
藏花這才彷彿才發現她一樣,側頭來盯她,只是面上眼裡的神情卻是轉了幾轉,才能說得出話來。
一說出來便是嗆聲:“你,憑什麼打他?”
豁,頗有些像是替自家孩子出頭的家長。
蘭芽便故意哼了一聲:“你管呢?”
藏花果然上當,登時就急了:“我怎麼管不得?!”
跟藏花鬥嘴,果然是最容易鬥出氣氛來。蘭芽只得按著心疼,故意與他爭辯:“你怎麼管得了?你倒說說,你憑什麼覺著自己有這個權利?”
“就憑……!”
藏花的一句話已經衝到了舌尖兒,想說“就憑他曾經是我的”……卻眼睜睜盯著她那雙清波瀲灩的眼眸,便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現在在她和大人之間,他究竟算個什麼?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定位了,他還侈談什麼誰是誰的?
他便懊惱地一甩頭:“總之,不管你跟大人到了哪一步,你也不準打他!更不準在我們眼前打他!他是我們的主公,你若打他不如先打我們!”
他們的護主之心,永遠令她心動。
她抬眸靜靜望著藏花,心裡無聲說:“你終究會想明白,我今日所為,也都與你們是相同的心意。只是有些事,在這世上,唯有我能做。我不可推卸,不能逃避。”
她便一笑:“冤有頭債有主,我打你們做什麼?”
藏花跨前一步,一把捉住她手腕:“你什麼意思!莫非,你還當真與他動了真氣?”
“用你管?”蘭芽繼續反唇相譏。
藏花惱了,忽地左右森冷望過幾眼,待得確定周遭再無動靜,這才壓低了聲音對她說:“我告訴你也罷:大人之所以直到此時還在猶豫,不過是顧慮我的感受!”
藏花說到這裡忽地皺眉,搖頭否定自己:“不,是顧慮你的感受!”
蘭芽衝他翻白眼兒:“二爺,你究竟想說什麼呀?什麼你的我的?”
藏花越發拿她沒轍,只能用力攥緊她手腕,讓她專心聽;卻也不敢捏重了,用了一下力之後便急忙又鬆了鬆:
“內書庫走水一事,須得拿一個替死鬼。風和雪都認為可以趁機除了涼芳,我卻不讓!”
蘭芽便也小小吃了一驚。隨即問:“你為何不讓?”
“我還不是因為……嘛!”藏花到底還是又出溜過去,沒說實。
蘭芽便輕輕嘆息,望住他的眼睛:“你是覺得我不會同意,是不是?”
藏花狼狽地別開頭去,不敢面對她的目光。
蘭芽便也垂頭:“二爺,你做得對。我也知道涼芳是鬧得過了,他搶東廠,手握傳奉官的特權,趁機想要對大人不利……只是,事到今天,我還是覺得他值得留一留。”
藏花蹙眉:“我雖然站在你一邊,我卻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你為什麼要留著他,只因為他對曾誠的一片心?”
“嗯。”蘭芽垂首:“他走錯了方向,是因為他認錯了仇人。此事上咱們也有過錯,有所誤導。”
“算了,我不問。”藏花一甩袍袖:“總之,你不讓殺的人,我便幫你護著就是。”
“只是你也別因為這個就打大人!他為難也是為了你,你怎麼還能反過來打他!”
蘭芽心下便又是一軟,“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你得幫他。”他目光殷殷落下來:“便宛如這麼久以來這所有事上你所做的那樣。你別跟他鬧意氣,你先幫他渡過這一關去,幫他找一
個替死鬼!”
蘭芽便笑了,伸手召喚他:“附耳過來。”
藏花一怔,便歪頭過去。蘭芽卻嘟嘴,“換那邊。”
藏花一時沒想明白蘭芽幹嘛還挑耳朵,卻又急著想聽她選了誰,於是幾乎沒考慮便換了另外一邊耳朵貼過去。
蘭芽便悄然提了一口氣,瞧著他那眼角的面具一點點向她靠近過來。
再嚴實的面具也難免有些縫隙,以她這樣咬耳朵的角度,便都能看見了……更何況以她丹青妙手,便是幾根線條,都已經足夠猜出那輪廓
更何況,同樣的圖案,就曾被大人的手先雕琢在她的白玉腰牌之上……
她的眼便溼了,卻只能死死忍著。
果然。果然。
他名為藏花,他當真終究,藏起了一朵花……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