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只知道,後來她轉身悄悄兒出了虎子的房間,獨自一個站在月亮地兒下,聽著草窠兒裡悄然傳出的今年第一聲蛐蛐兒叫,心下忽地就下了那個決心。
她嫁。
就嫁給蘭太監。
如果這輩子真的註定與他無緣,但是好歹也能嫁給他喜歡的人……如此這般,就也彷彿能有機緣與他廝守到老,就也彷彿可以當做,他在愛著她。
縱然不過是欺騙自己,可是總好過與他遠隔關山,一別就是一年地遙遙想望。
。
夜色初臨,蘭芽忙完了公事便到西苑來。這一次沒有去見虎子,也沒有直接去見愛蘭珠,而是叫人通傳,直接來見董山。
董山聽見通報便惱得頭上恨不能燒起三把火:禮送來了還好說,這人還真的厚著臉皮自己登門來了!
人已經來了,不見是不行的,更何況根本就不等董山說“有請”,人家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此時夜色幽藍,月光皎白,那個小太監一身茭白的錦袍,肩上和前心都是銀線織就的蟒龍,遠遠走來,彷彿從水中浮起的一捧月色。
董山便越加著惱。
看樣子妹子之所以能被一個太監迷上,便是耽溺於她這份相貌吧?可是妹子怎麼不明白,男人不光是眼睛看的……他再清麗絕倫,也終究只是個太監,不是個男人啊!
蘭芽迎著董山的目光走進來。董山刀條臉上眸光陰森,就像夜色之下蹲踞在黑黢黢的山嶺之上的一隻黑毛的老鷹。目光銳利,周身陰冷,叫人走近便是不寒而慄。
蘭芽卻一笑:“哥哥好。”
董山恨得咬牙,卻也不能不忌憚著這位西廠新主,只能咬著牙冷笑,“蘭公公說的這是哪裡話來?什麼哥哥,在下可不敢當。”
蘭芽便收回了手,一笑清冷:“哥哥敢當要當,不敢當也要當。咱家已經決定了的事,便不容得哥哥說什麼敢當不敢當。”
董山勃然大怒:“蘭公公這是在威脅?”
“威脅麼?”蘭芽咯咯一笑:“哥哥不是也威脅了我大明朝廷?不給蟒衣、玉帶、金帽就不走?不走好啊,正好叫我與愛蘭珠多多相聚。坦率說聽說你們就要走了,我這心下還當真捨不得呢。”
“哥哥生活不走,這西苑裡自有地方給哥哥住;倘若哥哥在西苑住不慣了,也可移駕到我西廠,再不濟我西廠在錦衣衛北鎮撫司還有詔獄呢!”
董山勃然變色;“蘭公公這是何意?”
蘭芽清清靈靈地笑:“哥哥都聽懂了,又何必叫咱家費口舌解釋?我不過是告訴哥哥,叫哥哥安心:無論哥哥走與不走,我大明都不在意;咱家也都有能力代替朝廷來安頓哥哥。”
蘭芽傲然仰首,目光微涼:“禮,我已經送來了,哥哥也已經收下了。三日後我會派人來接愛蘭珠。煩勞哥哥到時候切莫做傻事,免得上了你我之間的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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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大人,我要走了(2更1)
天還沒亮,息風便親自回到靈濟宮,求見蘭芽。
蘭芽臥房的燈還熄著,初禮上前勸阻:“公子睡得遲,都過了子時才睡下。叫公子多睡一會兒吧。”
息風自然也明白,卻還是沉聲道:“出了大事。”
兩人都壓低了聲音說話,可是這晨起四周安靜,於是蘭芽便也聽見了。
她坐起身來:“是風將軍麼,請進來說話。取”
隔著碧紗櫥的簾子,息風立在簾外回話:“公子,女真人連夜跑了。”
“跑了?”蘭芽輕聲一笑:“跑得好。腑”
息風挑了挑眉:“是否要末將帶人去追?縱然跑了,諒他們也跑不出京師,更跑不出長城去。”
“別介,叫他們跑。”蘭芽淡淡一笑:“人家已經領完了禮部的賜宴,從禮數上來說已經等於是向朝廷辭過行了。通關文牒,禮部也應該早就頒下了,人家走城門,還是過關口,都是合理合法。”
息風蹙眉:“那他們又何必要連夜偷偷遁走?”
蘭芽便輕聲一笑;“因為我呀。是被我嚇得。”
“哦?”息風未解其意。
蘭芽笑著緩緩起身:“咱們不用追,不過叫人安排下去,叫這一路好歹折騰折騰他們,也算小懲大誡。”
息風微微擔心:“他們久居關外,性子桀驁,如果路上折騰,恐會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