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部分(2 / 4)

些不放心,司夜染則拖著她向前:“走吧。”

一天一地的寧謐,一身一肩的月光。

兩人並肩而行,蘭芽心下總有些惴惴。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尷尬地安靜著,悄然攥緊袖口,恨不能將自己全都窩進那墨色的大氅裡去。

倒是司夜染一身的自在。彷彿褪去太監的錦袍,便也叫他褪去了往日的孤傲與狠烈,只剩一點骨子裡的清貴,染了一點月色的涼。

他仰頭望月,悠然吟誦:“……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大兒鋤豆溪東,二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他吟誦完,便不再說話,只偏首悄然望向她。

蘭芽心下巨震。

曾有彼時,他禁足乾清宮,她則要獨自下江南。前途未卜之時,她與涼芳神殿密會後,便在順著雙寶打的燈籠緩緩走回自己的聽蘭軒去……彼時,她便忍不住吟誦這闕詞。

宮廷爭鬥、官場捭闔,她不怕,卻不喜……她寧願要那一場尋常百姓家的“清平之樂”。

辛棄疾的詞好,誰人都可信口拈來。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他此時吟誦來,絕非巧合,而是,而是……

蘭芽吸了吸鼻子,抬眼瞧他:“……所以大人才選了這處尋常民坊巷陌,找了這間簡素的小院。又特地,帶我來趴人家牆頭,瞧人家打架。”

他無聲笑了:“是麼?我自己怎不知道?”

蘭芽便也咬住唇。

媽蛋,不承認拉倒,當她沒說!

再向前去,竟曲徑通幽,巷陌盡頭連著瀲灩水光,竟是到了十里秦淮!

蘭芽便又忘了剛剛在跟他賭氣,忍不住欣喜朝他望去:“大人原來是帶我來秦淮河?”

“嗯~”他又清傲哼了聲,伸手叫船。

這回竟然還是一改他一向喜好華貴的性子,沒叫雕樑畫棟的遊舫,而是又叫了一艘小小烏篷船。

兩人擠擠挨挨坐進船篷,船伕緩緩搖櫓。吱呀聲裡,小船悠悠滑過水麵,迎著兩岸璀璨燈火。

他輕哼了聲:“這一回你儘可放寬了心,好好瞧一瞧這十里秦淮,不必再有性命之憂。”

蘭芽便覺喉頭一梗,深吸口氣道:“……大人?”

司夜染眉尖輕挑:“你說你小時候便想來秦淮河一觀——緣何沒先對我說,反倒是先告訴給了虎子!就憑此事,我今晚便不該帶你來此。”

他又這樣兒——不過,這一回她卻不在乎。

蘭芽偏首而笑:“只可惜大人已身在船上,後悔也晚了。或者,大人實在後悔得難受的話,也可現下從船上跳下去。秦淮河水,也自有一番風。流韻致。”

司夜染忍住笑,咬牙:“你!”

蘭芽沒敢去迎著他的眼睛,只悄然道:“……前兩回來南京,皆心事惴惴。南京在我心下,幾成畏途,我曾想過以後若無要事,便再也不來了。可是此時,我心境卻已改變。”

蘭芽深吸口氣,才鼓足勇氣去望他的眼睛:“我想,我還會再來。”

“嘁……”司夜染長長一笑,抬眼望向幽藍夜空:“嶽蘭芽,你在對我言謝麼?不必了,免得你自己心下不自在。”

蘭芽深吸口氣道:“……大人縱然沒問,小的卻也不敢隱瞞了。小的,小的私自放了巴圖蒙克北歸。此乃大罪,若朝廷見問,小的不敢連累大人。”

司夜染面上倒無波瀾。只轉眸望她:“緣何私放?難道你的心裡,還是放不下他,嗯?”

蘭芽深吸口氣:“大明與北元多年交戰,此時已至膠著之態,雙方誰也沒有絕對的勝算,只是都不甘心息兵。所以朝廷縱困著他,卻也不敢殺了他,否則滿都海定不顧一切大舉南下,到時便是一場浩劫……既然如此,不如放他北歸。否則他身在大明,反倒會藉助地利,做下不利於大明,以及……”蘭芽輕瞟了他一眼:“以及不利於大人的事。”

以他二人彼此偽裝的手段,她先前都瞧不破,旁人就更分不出。倘若蒙克扮作司夜染,在江南勾結官員、或者收集情報,然後再全都栽贓到司夜染頭上——那皇上便更可乘機要了司夜染的命。

司夜染淡色眼瞳映著月光水色,粼粼一閃,幽幽道:“放虎歸山,必留後患。”

蘭芽搖頭:“不怕。老虎雖然是山中之王,可是山林中並非只有一隻老虎,老虎之外更有其餘猛獸。此時草原局勢亦不穩,各部均想趁著他年幼取而代之,就因草原不穩,他才想重新南下,重取中原。這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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