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的戍衛上前將徐碧儀架起來,就要拖走。
也不知道徐碧儀一下子從哪裡來的勇氣大喝一聲:“你們放手!”
戍衛微微一愣,手中一鬆,徐碧儀已經掙脫出來,猛地一步跑到朱元璋身邊,她沒有再流淚,悠悠瞥了朱元璋一眼,淺淡一笑,移步前行,手中輕輕一震,斂了袖袂,低了蛾眉,以嫻雅的姿態婉轉叩拜,屬於妻子的高貴與斂眉時一抹幽涼相融,呈現出一種奇異而冷豔的美。這一拜是為朱元璋、為哥哥、還是為自己,她並不想去分辨清楚,眼前的一些發生的太快,錯誤確實又在自己,哭鬧解決不了問題。
她也不願違逆朱元璋的意願。她怕她任性得罪於朱元璋,讓他對自己的哥哥徐達報復,所以一拜之下為她鋪下後路,也為自己的哥哥留下了婉轉的餘地,若有一日,若有萬一,她垂眸輕笑,低低一嘆,死的想法真原本在她認為是可笑的,可是,這一刻,她似乎決定了什麼。
朱元璋身旁的眾人紛紛避讓,畢竟這一拜不是對他們的,他們也受不起,受了實惠折受的,眼前徐碧儀冷麗清澈的眼神幾乎令人不敢逼視,這一刻,朱元璋突然覺得方才的指責有些貿然,或許當真太過唐突了。只是上一次用毒之事時時的深深的種在了他的心裡。他抬頭望向徐碧儀,似有話要說,滿腹言辭卻在那如雪的面色與平靜的注視下皆盡消失。
徐碧儀僵跪片刻,終於深深叩首下去,眼前一片模糊縱橫,清淚飄零如桃瓣一般的悽然:“臣妾待罪之身,前日開罪李妹妹,又常常行為唐突,惹得大人不歡,承蒙大人錯愛,今生已經不算虛度,今日之事萬錯皆在我,雖萬死不敢稍辭。”
朱元璋冷冷的望著她,沒聽她說完,直接一揮手,那兩個戍衛,相視一眼,朱元璋的命令已經下了,他們也不敢不做,直接將徐碧儀架走了,徐碧儀這一次沒做一絲的掙扎,她很清楚,她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選擇死,這樣雖然可以完全的解脫了,可是,她死後必將永遠揹負著謀殺李凝絡的罵名,永遠也抹擦不去,就連哥哥的名聲也將受到損傷。二就是等,等楚流煙回來,只有楚流煙會為她解釋清楚一切。
回到住處,整個房間已經變得狼藉一片,偌大一個房間變得空落落的,不是說房間中少了點什麼,而是缺少了人氣,在徐碧儀回來的時候,朱元璋就已經下令,撤去了她身邊的所有僕從,一切華麗的裝飾都變得灰暗一片,因為沒有人去觀賞,美麗的東西也就變得醜陋了。
玉枕軟,煙羅帳,難消衾上桃花紅如淚,空氣在房間中緩緩流動,清寒襲人,彷彿那薄薄的紗帳之間都被冷風禁錮了一般,寒氣恬淡如墨,讓人有些不知所措,灰暗的淺影覆上徐碧儀單薄的身體上,侵襲著她被淚水沾溼的睫毛,冰涼的唇蒼白如雪,鸞被錦衾之下,卻感不到一絲的溫暖,就像躺在冰窖裡靜靜沉睡,神情安然的有些怕人。
如水般清淡色的氣息緩緩遊走在房間中的每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沉香屑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卻沒有人去擦拭一番,任由灰塵囂張的侮辱著,偶爾會有一兩聲的跫音會從午夜的遠處傳來,但是隨即靜垂無聲。也許有人駐足凝眸這裡的冷清清,但是絕對不會有人會冒犯朱元璋的命令,頂多不過目光淡淡掃過這片房宇樓閣,良久,發出一絲輕嘆,低低飄落在沉寂寂的夜空中。
午夜,是誰的一聲嘆息飄搖在寒神的風中,是誰的目光清冷似水,是誰的氣息隨著嘆息在古井中沉潛,是誰回眸之間帶著一抹悲傷,是誰的身影如此的絕豔蒼涼。
“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唇畔一聲模糊的呢喃,似是夢囈,隨著眉宇間細微的蹙痕,徐碧儀秀眸微張,突如其來的光落上眉眼,她心頭一驚,猛地清醒過來。
四周悄無人聲,這是一間安靜的房子罷了,原來只不過一場噩夢,風吹動了珠簾,輕輕的搖晃在夜空中,緩緩的撞擊著,發出清脆的低鳴,就像是同樣感受著生命的悲哀一般。半截錦衾滑落地上,被清冷的月光照射的蒼白如雪,床榻旁的小銀鉤微垂,杏色流蘇在綃帳綴的搖擺中盪出層層漣漪,沿著冰涼冰涼的的地板一直拖曳至光潔明淨的地面。絲縷亂,煙羅垂,凡是目光所視的景物擺設,都隨著流落於輕嫋的沉香曼影之中,只剩下無限延伸至黑暗中的靜謐。
偶爾的時候,隔著垂簾重重,遠處小巧玲瓏的窗格間會隱隱的透出幽靜的慘白色光線,落影纖長,地面會斑斑點點的一片虛斑,彷彿已是黃昏,讓人沒來與的感到悲愴,卻又欲哭無淚,應該是眼淚都流盡了吧。
徐碧儀發覺身上的青色衾被已被換成了潔白柔軟的,猶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