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熙點點頭,只是想著皇帝剛出事,大皇子肯定要收斂一二,不會這麼快動手。
誰知道入夜她剛睡著,就聽見外頭一陣喧鬧聲傳來。
蔓霜下去打聽一二回來,臉色有些凝重:“七姑娘,四殿下沒了。”
沒了?
雪春熙連忙打理一番,這才下了馬車,跟封應然遇上,她小聲問道:“蔓霜說四殿下出事了,這是怎麼回事?”
封應然的一張臉有大半被夜色遮掩,只能隱約看見輪廓,讓雪春熙猜不出他的喜怒來:“夜裡四弟求見我,我趕過去,他卻是七孔流血死在馬車裡。”
聞言,雪春熙一驚,顧不上禮儀,抓住了他的胳膊,急急道:“這是陷害,難道是……”
大皇子這三個字尚未出口,就被封應然的手掌捂住了雙唇,到底沒能說出來。
雪春熙瞪大眼,封應然既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否認:“事已至此,我正打算求見父皇。”
“想必三殿下這是被拒絕了?”他會出現在這裡,說明並沒能見到皇帝。
封應然點頭:“侍從說父皇喝了安神湯藥剛剛睡著,不好打擾。”
哪裡是不好打擾,分明是侍從攔下他,不讓封應然見皇帝來辯解!
雪春熙滿臉憤怒,這分明是大皇子的手筆。
她看向封應然,被烏雲遮住大半的月亮慢慢顯露,這才瞥見他的面色平靜,絲毫沒有一點驚惶失措。
這不是他做的,所以封應然能夠坦坦蕩蕩,沒有半點心虛。
但是四皇子就死在他跟前,皇帝未必會相信封應然真的毫無關係,怎麼三皇子毫無懼意,彷彿胸有成竹?
雪春熙眼底透著疑惑,封應然目光含笑,答道:“七姑娘不是曾說,這對大哥來說是壞事,對我來說卻是好事?”
雖然沒有明言,可是雪春熙的卜卦從來不曾有過差錯。
聽罷,雪春熙不由大吃一驚,封應然就這般相信自己的卦術?
而且她從來不曾說明究竟是什麼事,封應然卻毫不遲疑地踩進陷阱裡……
對他這份膽色,雪春熙不能不佩服,嬌嗔地瞥了封應然一眼:“三殿下也太胡來了。”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她的卜卦之能,還有就是皇帝的判斷。
顧青不知道從哪裡趕來,手裡拿著的東西遞給封應然,雪春熙仔細一看,頓時目瞪口呆:“這是……荊棘?”
大冬天的,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封應然眯起眼,嘴角噙著淺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既然大哥開始了這場大戲,我就該盡職盡責繼續唱下去,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大哥的一片心意?”
雪春熙眨眨眼,只覺得大皇子這次恐怕要倒黴了。
封應然一再妥協,大皇子卻步步緊逼。如今殺害四皇子,嫁禍三皇子,顯然踩中了他的底線,讓封應然忍無可忍,而做出反擊。
但是她依舊憂心,皇帝對大皇子的偏愛,說不定會顛倒是非。
一個是不受寵又有外族血緣的三皇子,一個是從小在身邊養大又寵到手心裡的長子,犧牲掉前者保住後者,簡直是最划算的買賣了。
看出雪春熙憂心忡忡,封應然垂下眼簾:“這場戲必然是越多人知道才好,到時候父皇也不好公然偏心了。”
想要把罪責一股腦推到他的身上去,也得看封應然答不答應!
他脫下外袍,跪在皇帝的馬車前負荊請罪。
尤其中間揹著荊棘,背上的血痕遍佈,殷紅的鮮血落在雪地上,封應然似無所感,一路穿過車隊走到皇帝的馬車前默默跪下。
剛才攔下他的侍從面色驟變,低聲勸道:“三殿下這是何苦,等皇上起身,必然會知道此事,絕不會姑息養奸的。”
但是到底誰是奸人,卻說得含糊。
雪春熙躲在一旁聽得明白,雙手握成拳,侍從要是進馬車裡在皇帝耳邊胡說八道,皇帝會不會偏聽偏信?
侍從低聲勸了幾句,見封應然不為所動,又道:“奴才這就進去通報皇上,指不定皇上已經醒來了,還請三殿下稍等。”
他正要挑起簾子進去,封應然忽然抬頭,高聲喊道:“父皇,三兒來請罪了——”
用上丹田之氣,又有內力加持,這聲音別說是傳到馬車裡,就是車隊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大皇子在馬車裡正暗喜,聽到這聲音頓時臉色微變。
恰好有侍從來通風報信,瞥了眼角落的雪元香,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