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一整天,春曉哪來的睡意呢,只在褥子上翻騰,把眼睛睜的大大的發呆,實在難熬,就喊月盈。
月盈進來就聽春曉吩咐道:“姐姐幫我取一盅酒來。”
月盈一愣,問道:“什麼酒?”
“什麼都好,是酒就行。”春曉靠著引枕道。
月盈不知道春曉要做什麼,但春曉輕易不吩咐她做事,就道:“即是姑娘想吃幾盅,奴婢再叫廚房燒兩個菜來。”
春曉心想,一盅下肚就能昏睡過去,哪裡用的上什麼菜,道:“不用麻煩。”
月盈哪裡肯,自作主張的去廚房炒了兩樣小菜並燙好一壺酒,用托盤端著回屋,春曉見狀幫著把菜擺好,就在炕上的矮桌上,月盈端起酒壺為春曉斟滿。
春曉舉著酒杯在唇邊聞了聞,輕輕沾了一點,一股子火辣衝進肚腸裡去,忍不住嫌棄的挪開,問月盈:“這什麼酒?”
“奴婢怕姑娘吃了烈酒胃要難受,特特去霜白苑要了一小罈子桃花酒,這種女孩子吃正好,不那麼辣口。”
春曉皺眉,如何就說不辣口的?明明比起新月酒差了太多,轉念暗暗自嘲,新月酒也只有龔三爺有,哪是隨便就能吃到的。若沒了龔三爺的寵愛,只怕時日久了,便連這桃花酒也要不來呢。
就聽月盈道:“也就這麼一小罈子了,五爺去了京城,霜白苑裡許多年紀大的侍婢都要放出府去,明秀也在這一批裡,明年便再吃不到她釀的桃花酒了。”
“原來如此。”春曉聽的痴住,吶吶道:“緣盡緣散終有時。”
月盈不曾聽清,便問:“姑娘說了什麼?”但見春曉搖頭,只好推了菜,叫春曉吃一點。
春曉正要捏著鼻子把就盡數灌下去,外頭有丫頭高聲通報:“綠曼姐姐來了。”
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
春曉放下酒盅,與月盈彼此看了眼,就見門簾子被撩開,綠曼走了進來,手裡託著托盤,瞅了眼月盈,道:“我有話與姑娘說。”意思是叫月盈迴避。
月盈待春曉點頭,才道:“奴婢就在外頭,姑娘有事就叫一聲。”然後才出去。
綠曼似沒看見月盈的冷臉,屋裡只有她和春曉時,直接道:“老太太說姑娘抄的極認真,字跡也工整,叫姑娘今晚在小園子裡把經書化給菩薩。”
春曉一愣:“今晚麼?”
綠曼點頭。
春曉疑惑的皺眉,道:“經書不是該在菩薩面前焚化麼?這隨便找個地方……。”
“老太太說是姑娘之前許的願,要化解戾氣,就在小園子里正合適。”
“知道了。”春曉並未留意到綠曼說話時眼底一閃而逝的陰毒,因之前確實老太太曾說過,叫她抄經,為周氏、為三爺,也為她自己化解怨氣。
春曉因要外出,酒也吃不得了,叫月盈進來侍候換衣,月盈不知內因,以為春曉要去老太太那裡,特意找了鮮亮的衣裳叫老太太看著舒心,春曉卻道:“挑素氣一些的,我要去給小園子燒經。”
“這麼晚?”月盈看了看外頭,心下存疑。
“嗯,當初老太太提的。”
這麼說,月盈才放了心,找了件雪花銀撒花緞子夾襖,水色六幅寬遙�苟��僮呤貝┐髖�紓�擲銼ё攀致��掠�泊┑暮窈竦模��乓揮τ悶匪孀乓黃鶉ァ�
主僕倆才進小園子,後頭跑來個丫頭,月盈見是老太太院子的便站住了腳,就聽那丫頭道:“老太太叫姐姐回去一趟,有事問你呢。”
月盈一愣,忙就要走,只春曉身邊沒別的丫頭,她就火盆、火摺子、經書等物件交給小丫頭,囑咐她在這邊精心侍候,她一會兒就回來。
小丫頭乖乖懂事的應了,待月盈走遠,抱著東西在前頭為春曉引路,左轉右轉沒兩下功夫,兩人遠離小園子的中心位置,春曉抬頭就見四周黑漆漆的,且是個聚風的風口處,燈籠的火苗被吹的晃動的厲害,隨時都似要熄滅。
按住燈籠,想說換個地方,那小丫頭卻已經佈置好了火盆,放了引火的乾草進去,正捂著手打火摺子。
春曉想火勢燃的旺,幾頁經文也燒的快些,便抿了抿唇沒動。
小丫頭燃好了火,在火盆前鋪了個蒲團,春曉恭敬的跪在上面,雙手合稽,輕輕合上眼睛,嘴裡念著地藏經,約兩刻多鐘,春曉睜開眼睛,伸手將抄好的經書一張張丟到火盆裡燒,心裡想著:“周氏,不論你生前害我多苦,如今你死了,去冥司,奔奈何,但求一碗孟婆湯,把這一世的人都忘了,來生福泰安康。”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