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見是不屑,卻似不想叫春曉看見,扭過臉去端了茶盞在手。
春曉只當沒看見,接著道:“正如您說的,三爺玩性起來,把這好事交給了婢妾,婢妾是真想著認認真真打理好內務,也讓三爺歡喜一回,哪曾想一看到賬本就眼暈,腦子裡空空如也,這行寫著幾兩幾錢,那行寫著結餘幾錢、支出幾錢,到後頭全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了。”
見馮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春曉暗暗冷笑,面上卻笑的靦腆,道:“婢妾只怕不是管賬的那塊料,如今想著不過是三爺一時玩性兒,過幾日就淡了,哪裡還敢來您這裡丟臉,再說,婢妾最近正研究菜譜,於媽媽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管賬這種事也不是婢妾這樣的人做的,將來自有主母呢。”
馮氏眼風一變,立時問道:“可是你們爺露了什麼話來?難不成真要娶範六娘?哼,這個範老太太真能折騰,老太太百日沒滿就急三火四的去找了族老們商量,趕著把親事定下,也不想想太師府如今誰當家,大老爺還沒回來,誰說的也不作數。”
春曉臉色也變了,如同被人猝不及防的推下冰澗,又驚又冷!太師府裡誰當家?自然不是還在往回趕路的大老爺,而是龔三爺,三爺他……他送了範六娘極重的禮,他曾說過,新月酒不是誰都能吃到的……。
春曉腦子一片混亂,連馮氏說什麼都恍恍惚惚的沒聽清,馮氏眉頭皺著,加重語氣,“問你話呢。”
春曉茫茫然回頭看過去,馮氏似見她臉色不好,問道:“怎麼了?聽說你身子一直不好,別是舊疾犯了。”回頭招呼登雲,“扶你們姑娘回去,趕緊叫郎中來。”
登雲卻是知道春曉是為了什麼,她剛才聽說有族老說親,也是一晃神,這會兒忙把春曉扶起來,“姑娘如何,還能走麼?”
馮氏知道春曉早前得的是痴病,後期只能在床上養著,怕真的賴在她這裡,忙道:“怎麼不能走了?你看她身子挺的多直溜。”又給桂菊打眼色,桂菊早一步打起了簾子,請春曉主僕出去。
春曉本失魂落魄,但聽馮氏說她脊背挺直,倒驚醒過來,自己不是沒有根骨的嬌花,不過是一句還不曾坐實的話就似遭遇了風吹雨打的謝了,那便連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我沒事,方才不過一陣頭暈。”說完轉頭朝馮氏把嘴角笑了笑,又噁心馮氏特意把嘴角歪過去,“太太,明兒婢妾過來學您理事?……”把馮氏看的一驚,以為春曉自己不知道自己犯病了,忙道:“不過是叫下人警醒些別誤了回府的時辰,要學的東西不多,你不必來了,安心養病是正經。”
春曉又歪了歪嘴,眼睛望過去,似還有些遺憾不捨和不甘,馮氏嫌棄的皺眉,把人往外攆,緊著叫桂菊送客。
春曉帶著登雲出了垂花門就是一陣冷笑,登雲還沒見春曉這樣冷厲過,心下一驚,但聽她問:“你說說,範六娘住進冬晴園真不是三爺的意思?”
登雲便知春曉較真了,忙解釋道:“保準不是三爺的意思,三爺極少管內宅的事,平時都是交給福泉……。”就見春曉冷眼看過來,登雲動了動嘴角,啞住嗓子。
福泉忠心與三爺,向來最擅揣摩三爺心思,若說這事三爺不知情,只怕沒人信。
春曉點點頭,再不說話,邁步走下臺階,直接上了軟轎,沉聲道:“走!”
登雲也不敢再說什麼,隨著轎子腳步匆匆的去了。
回去後,春曉便坐在炕邊一門心思等龔炎則回來,想著會不會是龔炎則察覺到自己的心思,非妻不做,所以才拿這些鏡花水月的話來哄騙?可是這樣哄騙也不能騙一輩子,何必呢?
春曉千思苦想,恨不得立時見到龔炎則問清楚,但求龔炎則一句話才好叫這顆心落地。是合也好,是散也好,總強過一直糊塗著。
也不知僵坐了多久,登雲小心翼翼的湊上前道:“姑娘,歇了吧,三爺今兒不回來了。”
“我知道。”早有小廝來回話,只是想著萬一回來了呢,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只想把話說清楚。
登雲道:“我相信三爺不是哄姑娘的,三爺還不至於……”還不至於用謊話討好一個女人。
春曉愣了愣神,又點了點頭,“因在意,是以看的太重,但凡把什麼看作比生死還重的時候,真真假假就很難分清了,有時是自己本就不想看清的。”
登雲琢磨著這話的滋味,但見春曉站起身往裡頭去,脫了鞋躺進帳子裡,登雲淺淺的嘆口氣,也跟過去把帳子掖好,回身把桌上燈熄滅。
翌日,正月十五,一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