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空曠寂靜,大殿裡佛像矗立在黑暗中,光斑中可見滿牆壁畫,我們又回來了。
我們四人順著螺旋的樓梯徑直上到最高層,剛出樓梯口就遠遠看到羅盤前,小和尚一身白衣正負手而立。
他長袍飄飄,黑暗的大殿中白色僧袍極為超脫出塵,他的面板保養極好,隱隱能看到下面的血管。
我們四個人的手電照在他的身上。
小和尚轉過頭看我們:“回來了?”
解南華道:“回來了。”
“想找到灰界,一共有兩次考驗,進來是第一次,你們已經過關。第二關便是,”他輕輕揮動衣袖,以太極動作在胸前抱圓:“如何出去。”
話音剛落,整個大殿似乎在隨著他的動作抖動,一切都在消失,白色僧袍在遠去。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到解南華喊了一聲:“四個人手拉手在一起,不要分開!”
話音剛落,巨大的震動中我坐在地上,眼前場景全都變了,我已不在塔裡,而是落在一處深院,周圍是大殿長廊。院子角落有各種佛像,四下寂靜無聲,連個人影都沒有。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我從地上爬起來,幸好揹著的登山包和手電都沒有丟失。我忽然想起什麼,低頭看錶。已經過了晚上六點半,眼睛居然沒疼。
我全身毛孔幸福地張開,此時此刻的困境無所謂,緊緊咬噬我的跗骨之蛆終於去掉了,眼睛不疼嘍。
可是不對啊,細算算時間,眼睛疼到了昨天,一共十一天,並不是十天。
院子裡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夜晚天空懸掛著明月。我一點都不著急,來到長廊,把揹包扔在地上。我靠著廊柱半躺在長椅上,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
揹包裡有足夠一個禮拜的食物,省著點吃十天沒問題,我就不信這十天遇不到轉機。壓根就不擔心,眼睛不疼了對我來說就跟過年一樣。
我揉著右眼琢磨著,突然想到一件事,這十天裡我曾經有一次到過洗浴中心,當時在小姐的慫恿下吸了根怪煙。然後全然忘記疼痛,那天晚上舒舒服服過去了。
難道說疼痛因此向後移了一天?
我有些愕然,瞅著黑森森的院子發呆,這菩薩還真是有契約精神,說疼十天就十天,一點不帶含糊的。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十天過去了,我靠著柱子雙手墊在腦後,迷迷糊糊睡過去。這一覺睡得踏實,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日上三竿。我根本不急,用礦泉水漱了漱口,吃了點東西。
下一步怎麼辦呢?
細想想昨天和尚的話挺有深意,他說一共有兩關,第一關是進得來。也就是說他大袖一揮,我們全都落到寺院外面,然後我們找對了方法又重新回到石塔,這叫進得來。
現在第二關叫出得去,顧名思義,我現在的位置應該在寺院的深處。所面臨的任務是從這裡往外走,這叫出得去。
往外走也不是不能走,一個是我方向感奇差,再一個往外走也得看怎麼個走法,所有的建築排列順序都在變化,我肯定會活活困死在這。
我想了想,還是不往走吧,走也是白走,浪費體力。本來我能活十天,瞎走瞎闖說不定只能活一個禮拜。索性就在這裡。他們動而我不動,說不定還能遇到誰呢。
解南華那句話說的好,動和不動,變和不變都是相對來說的,無非存乎一心,何必那麼執著於變呢。
我把揹包扔在院子裡,拿著手電在四下長廊裡亂轉,時而進周圍的佛堂看看佛像。熟悉熟悉神識,打打坐修身養性什麼的。
一天天日子過得很快,我一個人真是難得逍遙,什麼江湖恩怨,什麼兒女私情,什麼終極秘密,都是扯淡。
我發現一件事,一個人到了一定境界之後,接下來就是恆定的孤獨,要學會和自己相處。
人是社會性動物不假,但也只是保證你最基本的生存需要,最終人還是要回歸自我。
不知不覺過了兩天,我簡直愛上這個地方,靜謐無擾,空心修行,不管做什麼事都能集中注意力,遠離喧囂堪稱世外桃源。
這天中午睡過一覺,我溜溜達達到了西面那座佛殿。
這裡的幾座佛堂我粗略都看過,當時沒細看,因為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多久,最好不要全部都看完,一天看一點,天天才都有樂趣。
我進了佛堂,打著手電順著一側的牆邊往裡走,滿牆都是濃墨豔彩的壁畫,畫的什麼看不出來,風格有點像石塔外的浮雕圖案,沒有確切的意義,似乎更多的是一種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