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絲,他的夢境會不會夢由心生呢,充滿了無盡的怨念。
我抱著肩膀哆哆嗦嗦往前走,來這裡的目的不是遊山玩水,我要找到藤善把他帶出去。
這裡的世界像《盜夢空間》最底層的潛意識流,無道理可講,無規則可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走向破寺。看到亂墳地裡東倒西歪立著些碑,上面的碑文不是漢字,一個字都看不懂,怪里怪氣,無法形容。
有些碑不是石頭的而是木頭樁子。七扭八歪,有一些烏鴉蹲在上面,見我經過,撲稜稜飛到半空,淒厲狂叫,聲音如同喪葬的嗩吶,特別可怖,讓人心情晦暗。
我沒敢進廟,在外面找路,走了一大圈。竟又轉回那片墳場,再找別的道路,不論向何方向走,最後都轉回荒墳。
我無計可施,只好走進廟裡。
在這個地方我感覺全身發虛,想用神識可是神識也特別虛弱,恍恍惚惚猶如一絲線,此處詭異,不敢再嘗試用神識。
廟裡面積特別小,幾根承重柱,神龕空空,有個破桌子,上面倒著一隻銅香爐。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昏昏濛濛的,待在這裡讓人極度不舒服,我沒敢往裡走。
在廟門口找個避風的地方昏沉沉打瞌睡。
這裡無天無日,一直都是黑夜,睡著被凍醒,探頭出去看,外面下起大雨。順著廟簷滴滴答答落著雨點,外面大雨落地成煙,到處都是積窪的水坑。
我抱著肩膀看著蕭瑟寒冷的雨簾,正發呆時,忽然看到從大雨中走出一個人影。我陡然精神振起來,因為煙霧太大,朦朧中勉強看到這人影穿著老式的蓑衣,頭上戴著斗笠,手裡似乎還牽著一條繩子。
隨著他的走近,我看到繩子後面拴著一條大狗。這條狗太大了。足有這人的一半高,狗身壯碩,佈滿長毛。
一人一狗漸漸走近,那人的身影清晰起來,他走到廟門,抬頭看看我。斗笠帽簷很大,他的臉上落著黑色陰影,看不清貌相。
他牽著狗走進廟裡,我天生怕狗,趕忙退了幾步。那條狗身上全是水。長毛粘在身上和臉上,像一條巨大的落湯雞。
那人看我害怕,淡淡一笑:“別怕,它不咬人。”
說著他摘下了頭上的斗笠,這人留著光頭。頭上點著香疤,原來是個和尚。
他轉頭看我,我嚇得張大了嘴,往後倒退兩步,撞在後面的門框上。廟門發出重重一響。
“你認識我?”他看我。
這個和尚非是旁人。正是已經被車撞死的兒子。他果然進到自己的夢境裡,還做了其中一個人物。如果這和尚是兒子,那這條狗……我看向這條狗,它臉上都是長毛,看不清臉部表情。
我沒說話。
兒子看看我笑笑。把狗脖子上的鏈子拴在一根柱子上。我們盤膝對坐,他看著我:“你和我在這裡見過的人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問。
“感覺。”他淡淡笑。
他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扔給我,我開啟之後,裡面是撲鼻的酒香,喝了一口。從喉頭一直辣到胸口窩。
“天冷,暖暖。”他說。
我和他沒有任何交流,你一口我一口喝著,喝到後來我意識有些朦朧,靠在門框上。
“你確實和我見過的人不一樣。”兒子說:“如果你真的不一樣,我到想和你聊聊。”
“那就聊吧。”我說。
兒子搖搖頭笑:“我現在還無法確定你到底是不是不一樣。”他的語音深沉下來:“如果你是他們中的一員,咱們聊過之後很可能就是我的死期。”
“為什麼?”我愕然。
兒子繫了系蓑衣的繩索:“因為我在逃亡,有東西要殺了我。”
“什麼東西?”我話音剛落,大雨中忽然走出一人。
兒子像是驚弓之鳥站起來,我也站起來看,從雨裡走進來一個黃衣女孩,長的很乖巧,走到旁邊深情看我:“你來了。”
她滿頭都是雨水,顯得楚楚可憐。我想起很久遠的一個夢,我曾經和這個黃衣女孩到了一處狗場,看到了藤善,也看到了變成大狗的王建祥,很詭異很恐怖。
我伸出手輕輕摸摸她的腦袋,淡淡笑:“沒想到我的崽崽還是個大美女。”
這裡是夢境世界。除了我是肉身赴靈,其他的應該都是“靈魂”進來,兒子是這樣的,王建祥也是這樣的,眼前的黃衣女孩就是崽崽的“靈魂”。
“別叫崽崽,好難聽,你再給我取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