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倚樓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無緣無故就是覺得心煩。”
薔兒抿著嘴笑:“郡主莫非是吃大郡馬的醋了?”
晏倚樓一愣,一個白眼飛過來,笑嗔道:“說的什麼鬼話?我怎會吃姐夫的醋?”
薔兒咯咯笑道:“自然嘍,郡主與大郡主打小一起長大,感情那麼好,幾乎形影不離。什麼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樣樣都要分享。如今大郡主嫁了人,滿心眼裡都是大郡馬,郡主想是覺得孤獨、失落了,是不是?若是這樣,郡主趕緊也找個如意郎君,把自己嫁了,自然就不會想粘著大郡主啦!”
晏倚樓又羞又惱、又氣又笑,上來撕她的嘴:“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敢這樣調侃我!”唬得薔兒連連告饒:“好郡主,奴婢不敢了,饒了奴婢吧。”
卻見自家小姐伸了一半的手無力地垂下去,神情又恢復悵惘,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眼裡晃動,她只覺得不安,忍不住又問:“郡主,你究竟有什麼心事?可以讓奴婢為你分憂麼?”
晏倚樓搖了搖頭,幽幽嘆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無端地自尋煩惱。現在一切都好,不是麼?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正在這時,只聽鄰院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龍朔的聲音隔牆傳來:“來人!夫人昏倒了,快請大夫!”
晏倚樓渾身一震,姐夫的聲音為何聽來帶著秋風般的肅殺與凜洌?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奔出去,奔進隔壁院子,腳步有些踉蹌。
“姐夫,發生……什麼事?”後面三個字含了怯意,因為她看到龍朔的背影,只覺得那背影冷得猶如一座冰山。
龍朔將昏迷的晏憑欄放到床上,緩緩轉身,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到晏倚樓臉上。
他的臉色很蒼白,而瞳孔中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那雙眼睛猶如千年寒潭,只要看一眼,就會不由自主地被吸進去,然後,寒意徹骨
晏倚樓的身軀有些輕微的顫抖,努力握緊垂在身側的手,吸口氣,迎上龍朔的目光:“姐夫,姐姐她,怎麼了?”
龍朔盯著晏倚樓,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道:“我帶她上街,在街上看到一對夫妻吵架,那妻子從樓上跳下來,摔得血肉模糊。然後,你姐姐昏了過去,她昏迷前說了三個字。”
晏倚樓臉上迅速失去血色,嘴唇蠕動了兩下,困難地發出聲音:“什麼?”
“她叫了一個名字,那個名字是:龍雪衣!”
晏倚樓明顯倒退了一步,卻迅速站穩身子,轉臉去看床上緊閉雙眼、眉心虯結的晏憑欄,喃喃道:“我不明白……姐姐肯定是被嚇昏了,姐夫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龍朔走上一步,一眼不眨地盯著她:“你為什麼覺得是我聽錯了?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對麼?”
“不!我只是在想,姐姐初來乍到,根本不認識這京城中的居民,她怎會叫出那個人的名字?所以……肯定是姐夫聽錯了。”晏倚樓的聲音低下去,帶著霧氣般的縹緲。她秀麗的臉上慢慢浮起一層落寞的神色,好像有什麼東西留不住了,即將失去,所以她無奈而無力,卻徒然地想要抓住什麼。
這時候畫眉與萱兒一起從外面奔進來。“郡主,郡主!”萱兒大驚失色,慌忙奔過去,蹲到床前,拉住晏憑欄的手,聲音已經嚇得變調,“郡主,你怎麼了?是不是舊病復發了?不,不會的,你已經好了,兩年前就好了……”說到最後一個字,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回頭看著龍朔,哽聲道,“姑爺,你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家郡主會突然昏倒?”
龍朔擺擺手:“沒事,你們都退下吧,我在這裡照顧夫人。”他轉向晏倚樓,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地道,“倚樓,你也去吧,你姐姐交給我便是。等她醒來,我有一些話要單獨跟她講。”
“姐夫……”晏倚樓呢喃了一句,眼裡帶著明顯的懇求。她想留下來照顧晏憑欄,她不想在此時此刻拋下她離開。可是龍朔毫不動容地看著她,那張臉瞬間變得陌生了,目光冰冷淡漠,好像隔著一堵無形的牆,遠遠地看著她
她從他眼底看到深邃的痛苦,只是那痛苦蒙上了一層灰,影影綽綽。他不想讓痛苦釋放出來,他緊抿著唇,把痛苦封閉在唇齒間。他唇角的線條透著冷酷,冷酷中卻又透著難言的脆弱。
“我想弄明白一些事,所以,倚樓,請你離去。”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卻堅定得如同他挺直的脊背。
“是,我知道……”晏倚樓眼裡泛起朦朧的淚光,卻側過頭,不讓龍朔看到她的表情,調整呼吸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