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心裡還有另一層恐懼,想到墳前那個飄忽不定的聲音。他覺得自己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好像隨時都會斷裂。
“停下!”唐俊忽然出聲,在侍衛退開的時候,他從若塵低垂的眼簾上看到一抹自棄般的憂傷。那張臉已經慘不忍睹,可是這個人竟然一聲不吭,連求饒都沒有
心裡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唐俊揮手命侍衛退出,關上房門
“怎麼,還是無話可說麼?”他走上一步,抬起若塵的下巴,臉色依然不好看,可手中卻拿了絲巾,去為若塵擦掉臉上的血跡。
若塵呆呆地感受著他的動作,臉頰腫脹得他連說話都費力,卻依然從唇中擠出幾個字:“若塵……去看小妹了……”
帶血的絲巾被輕輕丟在地上,然後一條浸溼的巾帕敷到他臉上。沁涼的感覺大大緩解了臉上的灼痛,若塵捂著帕子,眼淚在帕子後大顆大顆地湧出來
“去見疏影?你想幹什麼?跟我好好說。”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什麼,只是……想她了……”
唐俊忽然抓過那條溼巾,狠狠兩下抽在他臉上,臉色再次變得鐵青:“還要撒謊!我命你去涪城,你卻不聲不響地折到蓉城去了。分明是心懷鬼胎,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沒有……爺,請相信我……”
唐俊刷的一下把巾帕扔回到臉盆裡,轉身坐回到椅子上,指著若塵,一字字從齒縫裡擠出來:“夠了!梅若塵,你以為你那些小聰明可以瞞得過我?我對你的忍耐可一不可再,你記住,從今以後,記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唐俊的奴才,你的身心都是屬於我的。你若敢違逆我,或者算計我,做出逾矩之事,你不妨試試!”
若塵渾身一震,頭慢慢垂了下去,一絲悲愴的笑意從他唇邊掠過。五爺,你是我命裡的劫數,我註定躲不過
“可是,若塵並沒有跟爺籤賣身契。”他的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面,“爺說過,沒有當我是奴才。”
唐俊輕輕笑了:“本來我的確沒有當你是奴才,可你的所作所為貶低了自己的身份。沒有籤賣身契麼?這是什麼?”
一份契約丟到若塵面前,若塵撿起來,那是他以陸平的身份進府時籤的賣身契。
“可是,簽約的是陸平,不是梅若塵。”若塵眼裡有輕微的掙扎
唐俊又笑了:“你敢以梅若塵的身份出現麼?別忘了,我大哥不殺我,是因為他尚顧念兄弟之情。可他若是知道你也是兇手之一,他會放過你麼?你只有躲在我府中,以陸平的身份,靠我庇護,才能夠保住性命。”
好像被一把利刃瞬間刺入心臟,再生生割開皮肉,若塵痛得幾乎悶哼出聲。五爺,你這是報復我麼?因為我算計過你,所以你現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哈哈,真是因果報應,迴圈不爽。想不到我們之間,竟有一日要這樣互相勾心鬥角了。梅若塵,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報了大哥的仇,我雖死何妨。”他喃喃自語,閉了閉眼睛,幽幽吐出一口氣。
唐俊臉色一變,似乎不敢相信若塵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好像將生死都已置之度外。他忽然上前,一把揪起若塵,俊美的臉上泛起凜然之色,咬牙切齒地道:“無論如何,你休想離開我,你是我的!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邊,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會好好待你,就像以前一樣……”說到最後,語聲低沉下去,說不出是惆悵還是憤懣的情緒,從他眼裡掠過
若塵怔怔地看著那雙複雜的眼睛,心裡隱隱泛起酸澀。真的,可以回到以前麼?
“是,奴才遵命。”他以最恭敬的禮節,向唐俊叩拜下去,心,也跟著沉入了最深的深淵,徹底放棄……你要折辱我,你要我當奴才,我便當像了奴才,這下,你滿意了麼?
長寧,蕭衍寢宮,四壁紅燭高燒,將寢宮照得溫暖而明亮。蕭潼恭敬地站在父皇面前,字字清晰地揹著《貞觀政要》《君道》第一卷:“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
蕭衍暗暗點頭,一向嚴肅的臉上微露笑容。蕭潼敏感地捕捉到父親臉上的變化,心中有些雀躍。父皇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滿意我的吧?
蕭衍的確有些驕傲,潼兒不過八歲,早已將四書五經學得通透,現在已經開始學《貞觀政要》與《資治通鑑》,還向翰林院要來了歷屆考生中優秀的策論,細細研究
難怪太傅杜仲衡對蕭潼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