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府上來人傳信,說五爺喝醉了,見不到陸管家,正在大發雷霆。”門外響起腳步聲,然後是那垂髫少女的聲音。
“好,我馬上就回。”若塵隔著門應了一聲,迅速戴上人皮面具,又恢復陸平的樣子,匆匆告辭出來
院門外,一名侍衛焦急地等待著若塵出來,瞧見他的身影,立刻上前道:“陸管家,你怎麼私自出來,都沒稟告老爺?老爺一猜便猜到你來了梅濟醫廬,命我立刻趕來。”
若塵皺眉:“老爺怎麼了?”
侍衛頓了頓,壓低聲音道:“老爺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喝悶酒,然後砸了很多東西,大叫你的名字。找不到你,他拍案大吼,命我立刻找你回去,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命你到刑房領三十鞭子,再到老爺房外跪一夜,靜思己過……”
若塵的身子石化成像,僵了足有十秒,喉嚨裡發出一串沉悶的笑聲:“好,我知道了,回去稟告老爺,奴才知罪了,下次再不敢越矩,不敢私自行動。等奴才去刑房領了鞭子,自會去老爺面前請罪。”
侍衛點頭,飛身上馬,先行離去。若塵不緊不慢地坐進轎子,一乘小轎悠悠沒入黑暗,很快連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等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龍朔從院牆上翻下來。他的手已經鬆開了劍柄,看著若塵消失的方向,輕輕搖頭:“不過是個可憐人,我何必要你的性命?也許你活著,會比死了更加痛苦。”
天,終於亮了。當第一縷曙光穿破雲層時,龍朔已揹著一個小小的行囊,行走在通往北方的道路上
他伸手入懷,摸到龍清嘯給他的那枚令牌
“這是我們龍翼的令牌,見牌如見我。將來你來找我,這就是憑證。”師父的話猶在耳邊迴響,如同此刻掠過身側的春風,親切、溫暖。
他站住,回首,看著來時的路。呆立許久,一滴眼淚悄悄滑下面龐。然後舉袖,擦去那滴淚,轉身,舉步,毅然決然地向前走去。
頭也不回。
同一時間,一頂轎子載著唐傲來到西園。唐傲面容憔悴、唇色蒼白,顫顫地下了轎子,卻不肯接受雷威的攙扶。甩袖,吸氣,挺起胸來,大步往裡走。腳下仍然虛浮,匆匆的步履卻完全洩露了他心中的焦慮
子苓詫異地迎上來:“老爺,你身體還未康復,怎的這麼早過來?”
“少爺與大公子呢?”
“他們在房裡,昨晚早早地用了晚膳,命奴才退下,兩兄弟有說不完的知心話。”
唐傲悄悄鬆一口氣,身子晃了晃,被雷威伸手扶住,輕輕笑道:“老爺多慮了,這下可該放心了吧?”
語聲未落,忽然聽到房門咣噹一聲被開啟,用力之大,將兩扇門扉都砸到牆上。“子苓,你快來!”唐玦的喊聲驚得滿樹雀鳥撲稜稜飛起,而唐傲更是大吃一驚。猛地推開雷威,跌跌撞撞地奔上去:“玦兒,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唐玦看到唐傲,奇怪地皺起眉頭,伸手揉揉腦袋,好像想讓自己清醒一點,輕輕嘟囔:“爹?你怎麼過來了?你和大哥都這麼早……你幹什麼來了?他幹什麼去了?你們在捉迷藏麼?”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唐傲莫名其妙,“一大早你大吵大嚷做什麼?”
唐玦彷彿被他提醒,見子苓就在面前,立刻問道:“子苓,你瞧見大哥沒?”
“少爺?他不是跟你一起睡了麼?奴才正想過來瞧瞧,看看你們起床了沒有。”
唐玦一激靈,驟然清醒了:“大哥?他沒在床上,床上的被子疊得好好的……”他忽然轉身衝進房去,身後眾人齊齊變色
唐傲的身軀一陣顫慄,然後瘋了一般衝進房間
龍朔的床上整整齊齊,伸手摸上去,被褥沁涼,沒有剛剛睡醒離去的痕跡。唐玦已經開啟龍朔的衣櫃,裡面少了他常穿的幾套衣衫,顯得空空蕩蕩。
牆上也沒了龍朔的劍。
唐傲猛地撲過去,將床上的被褥全部掀到地上,然後是枕頭。啪的一聲,一樣東西從被子裡掉出來,是一封信
“熱孝期間,不告而別,兒死罪。從來處來,到去處去,望勿念。”
“噗”的一聲,一口熱血從唐傲嘴裡噴出來,灑在那張信箋上。“爹!”唐玦痛呼一聲,撲跪在地,抱住唐傲的腿,淚水瘋狂地湧出來,泣不成聲道,“爹,爹,你千萬保重,不要氣壞身子。大哥只是一時想不開,他會回來的,他肯定會回來的……玦兒已經沒有了娘,現在連大哥都走了,爹,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