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躬著身子,邁著小碎步步入庭院,守衛沒一個看我的人,我此時的臉色臘黃,平凡得無人問津倒也正常。
我走近庭院另一處犄角還正忙碌著的管家,微一頷首道:“王管家,老爺要我將一客人送的黑色長劍送去內室,給唐老爺子鑑定鑑定。”
管家看都未看我一眼,吱聲道:“劍?……在那邊屋子錦盒裡放著,你自己去拿罷,老爺倒是多此一舉了,我看那劍只是尋常鋪子打造,沒有什麼稀奇寶貴的。”言罷,又兀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片刻後,我便手端著錦盒,緩步走入內室,面上靜如秋水,步履不急不躁,如同在自家的後花園散步一般。
內室裝潢更為浮華,香爐中燃著天香燭,馥郁的香氣沁入心脾。
我淡淡瞥了幾眼,正欲步入室內,就已聽見蕭正風喑啞低沉的聲音:“我在江南的場子一向由你負責,你替我做事這麼多年了,我也很放心,今日擺下夜宴為你祝壽,你可知道為兄是什麼意思麼?”
唐無雙默然半晌,才垂首道:“大哥,你不必再說了,此次夜宴,為我祝壽想必只是其一,大哥是想培育幾個年輕人,讓他們在八方來客中露露臉,為此也不惜下血本擺上如此豐富的餚饌…。。大哥放心,夜宴之後……小弟便正式宣佈隱居,我的位子,便由大哥看中的人來做罷,我這些年血雨腥風下來,也很是疲憊,也該歸隱享享清福了。”
蕭正風似是欣慰一笑,撫掌道:“好!賢弟如此看得開,為兄心裡甚是欣慰啊,賢弟放心,為兄必然準備一處水木清華的福地供賢弟居住。”
二人又是談了幾處無關痛癢之事,我微微有些不耐,便不再有絲毫猶豫,端著錦盒步入內室。
“老爺,管家差人送來這個錦盒,說是某位客人的重寶,需要老爺親自過目。”我高舉錦盒,躬身道。
蕭正風濃眉一皺,目光打量著錦盒,躊躇半晌,瞥了身旁面色如鉛的唐無雙一眼,又瞟向我,嘎聲道:“你過來開啟它。”
我裝作一驚,一臉畏懼地在蕭唐二人略帶嘲諷的目光中緩步靠近,伸出顫顫巍巍的雙手,輕輕開啟錦盒,錦盒之中,是有著漣漪狀花紋的綾羅綢緞,我正兀自躊躇著,蕭正風雙眼一瞪,斥道:“快些開啟!”
我的雙手似是顫抖地更為顯著,面上更是驚懼不已,蕭正風又是低罵一聲:“沒用的東西……。”
這滿腹揶揄的咒罵,卻是毫無遮掩地入了我的耳畔。
我在心中冷笑著,老傢伙,我這沒用的東西,就要取走你的向上人頭了,你還能活幾秒鐘呢,還有心思罵我,真是不懂得珍惜生命的最後一刻……
綾羅綢緞被一點點掀起,我右手快如疾風一把握住“落紅”,雙目中精光暴射,積蓄已久的玄天內力充斥著劍身發出錚錚低鳴之聲,我全身的血液在此時已是活絡興奮起來,“落紅”劍身上的涼意刺激著我滿身的熱血,心髓中最原始的殺意毫無遮掩地釋放出來,我此時只想殺死眼前這二人!
我的雙目已是一片赤紅之色,蕭正風卻是怒目圓睜,緊接著又湧起對死亡的恐懼,他快步向後退去,雙肩微顫,身子瑟縮起來。
可是太近了!蕭正風猜忌之心甚重,情報資料中尤為強調此點,我亦是利用了此點,才能近其身短短五米之距,這,便成為蕭正風與死亡間的距離。
“嗤!”
毫不拖泥帶水的一劍刺去,隨即血濺五步,我一劍便已貫穿了他的咽喉。
若憑蕭正風的武功,這一混跡綠林多年的巨擘絕不可能被我一招貫穿咽喉,他若展開渾身伎倆與我纏鬥,對上四五十招絕無問題,可惜我是刺客,這便從伊始註定了:他要這般無奈的死法,他要這般遺憾不甘地上路;這不是比武打鬥,沒有悠閒華麗供人觀摩的招式;亦不是江湖拼殺血鬥,沒有多餘地激勵士氣;它只是行刺,刺客冷漠、寂然、孤注一擲的行刺,僅此而已。
“我們沒有仇怨,可是你必須要死,多謝你成全了我,但請黃泉路上好走。”
我在心裡默唸幾句,眼見著蕭正風死不瞑目地怒視著我,身軀軟軟而無力地倒下來,他的鮮血染紅了我一身奴僕衣裳,一股辛羶之氣撲鼻而來。
第七章。逃逸之法
我緩緩將“落紅”自蕭正風咽喉處拔出,鮮紅血液順著其玄青色長衫流下,“落紅”劍身上沾染的血液卻是迅速脫落滴答在地表之上,在帶有淡淡黃暈的古燈下宛如一顆璀璨而深不可測的漆黑眼眸。
一劍刺死蕭正風,也僅僅是剎那間發生而已,一旁的唐無雙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