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起了一匹白練。順著小道羊腸,越往上山勢越狹窄,下面又是無底深淵,石筍森列,長短不等,根根朝上,稍不留神,滑足下去,絕無幸理。
女魔王素性好強,見八變神偷還想攀登,噗哧一笑說:“任大叔,不是英兒說你,你老大概作賊心虛慣了。滿打滿算。偷了人家兩支破爛鐵筒子,看把你給嚇的,要跑你跑,我是真不想跑了。”
八變神偷齜牙一笑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大叔我跑得血奔心,還不是為了你的小女婿。再敢跟大叔我沒大沒小,日後見了江三那小子,我非得讓他好好地管教管教你不可!”
女魔王剛想反唇相譏,從一棵參天的古柏之上傳來了一聲輕笑說:“任老伯,咱爺倆雖然緣慳一面,小侄我對你老人家可是仰慕得很!你們老爺倆鬧著玩,怎麼牽連上我了!”話一說完,一陣勁風颯然,江劍臣已躬身下拜在任平吾的面前。
八變神偷悚然一驚,因為他自幼就是以輕功提縱術揚威於武林,要論夜走千家盜百戶,真堪稱宇內第一。真想不到年僅三十多歲的江劍臣,在輕功技藝上能妙絕到如此地步。呵呵一笑,彈地而起,手把江劍臣之臂,趁著皎皎月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喟然嘆道:“老醉鬼在信中多方稱讚於你,老夫還認為是老丈人疼女婿,其詞難免有失實之處。今晚意外相逢,賢侄真乃人世間之龍風人物,怪不得我的寶貝侄女會豁出性命來愛你!”
說完捧腹大笑。
氣得侯國英狠狠地錘打了任平吾幾拳頭,小聲埋怨道:“荒山沉寂,你老人家這樣毫無顧忌地大笑,連樹上的宿鳥都讓你老人家給驚飛了,洩露了機密,我叫乾爹找你算帳!”
八變神偷咧嘴一笑說:“你這個丫頭不要給我老人家耍心眼,我早知道你見了女婿就想攆大叔。你說對不對?”
女魔王知道,再和他鬥嘴下去,說不定他會把玩笑開得更邪乎,連忙深深一揖,拿腔捏調地說:“老丈不必動怒,晚生這廂賠禮了!”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
八變神偷停住笑聲說道:“你假小子也不要向我獻殷勤,我也真該找個地方去睡一覺了!”一轉身就鑽進了草叢之中。
鑽天鷂子江劍臣猿臂一展,攬住了女魔王侯國英的香肩,帶著羨慕的口氣悄聲說:“英妹,你也太得天獨厚了。
聽鳴兒說,那一生孤獨,向來鬱鬱寡歡的駝背神龍,也和你結為一盟。你這個易釵而弁的假丈夫,竟然成為六指追魂、秦嶺一豹、駝背神龍三個武林異人的小老大。這不說,還蒙宇內第一神劍醉仙翁收為乾女兒,現在又攀上了八變神偷妙手摘星任平吾前輩,集天下奇人異士於你的身後,這六座大靠山太硬了。從今以後,連我江劍臣恐怕都將要屈服在你侯島主的馬前麾下。”
侯國英將自己的柔軟嬌軀,一下子倚偎到江劍臣的懷內,脈脈含情地向江劍臣說道:“劍臣,你說得固然不錯,但你卻漏掉了一句最能讓我自豪而滿足的事情,就是我侯國英得上蒼垂憐,不光作了你鑽天鷂子的結髮妻子,還為你這位獨步武林的絕代奇男生下一個麟兒,接續了你江家的香菸。老天爺太厚待我女魔王了。”頓時在秀麗的大眼中溢位了晶瑩的淚水。
鑽天鷂子江劍臣不是傻瓜,當然知道侯國英現在流出的不是幸福的淚水,而是歷經劫難、九死一生、痛定思痛之後的辛酸眼淚。想起她為自己所作的巨大犧牲,忍受的種種屈辱,心頭也不禁一軟。先從懷中掏出一串楠木念珠,套在女魔王的手腕上,然後猛地將她擁入了自己的懷內。
良久,女魔王才從丈夫江劍臣的懷抱中緩緩脫出,無意中看見印在地上的兩條人影,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青衫噗哧一笑說:“要是真的有個愣小子,恰巧路過此處,瞧見咱們剛才那份親熱的樣子,非得把咱們當成陰陽教葛伴月的屬下不可。請問,世界上哪有兩個大男人摟得那麼緊,親得那麼邪乎的。”一邊說著,她自己倒先笑得彎下腰來。
江劍臣剛想發笑,忽然瞧見在西面的一處山崖上有一條黑影,閃進了附近的一片叢林。驀地想起,自己夫妻已經闖入龍潭,身在虎穴,雖然自己不把峨嵋派的所有人物放在眼內,也不能這般大意。先用左手一捂侯國英的櫻口,然後悄悄地埋怨:“這是什麼地方,能准許咱們肆意說笑嗎?隨我來!”頭一個彈地縱起,撲向了那處山崖。
侯國英一向把江劍臣愛入骨髓,平日裡無時無刻不在夢魂縈繞。如今久別重逢,驚喜各半,再加上空山寂寂,茂林片片,除去小溪流水,草叢蟲鳴之外,偌大一座峨嵋山,都像是沉睡了過去,這才一時忘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