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了會子話,聞遠來才辭了去。
一整夜的忙了下來,知真齋和天下樓的賬全部盤完。審賬的既有幽靈宮的專職賬房,也有商會的賬房,公正性是毋庸置疑的。巳時初刻,關天養領著史玉柱和知真齋、天下樓兩處的掌櫃先來到了幽靈宮,包括聞遠來在內的所有人都起身相迎,說了很多的客氣話。
宋介也到得很準時,隨從而來的除了萬珍閣的掌櫃,還有兩名看不出是何身份的人。關天養倒一眼就認出了是神霄門下弟子,卻也沒有當場點破。
落座之後,聞遠來就道明瞭今天這場會議的主旨,然後請關天養說話。
關天養站起身來,作了個團揖,朗聲道:“各位也都知道,我關天養原本是個乞丐出身,蒙宋奕宋老闆識拔提攜,方才能有今天。八年前,有人為謀奪宋家祖傳之寶,不惜陰謀使盡,以殘忍手段害得宋老闆一家差點滅門。當時宋老闆只當一家子難以倖免,所以將知真齋和才從歐陽家手裡奪來的天下樓轉到我的名下。手續是由沈天照沈執事主持,商會諸位親眼見證之下辦理的。接手知真齋和天下樓之初,我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付宋大叔所託。為了拓開局面,蒙東海小蓬萊門下弟子杜姑娘的引薦,我是不遠萬里趕去千陽山,著實費了一番功夫,與重極門談下了法寶代銷的生意,這才穩住了知真齋和天下樓的局面,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宋二哥乃宋大叔之子,宋家理所當然的繼承人,如今他回來了,我也理所當然地該把宋家的產業歸還於他。今日請大家來,就是作個見證!”
有人說道:“當初宋老闆轉讓時就說過了,絕不追回。關老闆念及宋老闆之恩情,主動還回,足見胸懷和風節。若是我等,就未必能夠做得到呀……”
“關老闆知恩報恩,這是好事,好事呀……”
“可不是麼?我等列坐見證,那也是與有榮焉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片刻,聞遠來就站起身來,抬手虛按,指著長案上的賬冊、契約等文書說:“宋老闆,知真齋和天下樓這幾年所經營的賬冊全在此了,還有當初的轉讓契約,經過我們幽靈宮的專職賬房和商會的賬房審查,絲毫無誤。你若不放心,大可細查。這份是關老闆擬定的歸還契約,請你過目!”
宋介接過了歸還契約,但連瞟都不曾瞟一眼,就環視了一眼眾人,起身作揖道:“諸位,這原是我宋家的事,宋介又是晚輩,本不敢勞動大家的。既然今兒都來得這般齊,我也說幾句吧。第一,非是我宋介小氣,非要將先父贈送出去的東西索回,實則是按先父遺願辦理。為什麼這麼說呢?剛才關老闆也說了,先父只當我宋介上下定會盡死於奸人之手,無有幸存,這才將知真齋和天下樓轉贈於關老闆。幸得神靈和祖宗護佑,晚輩僥倖逃得性命,自然該當承繼起家業來。這份轉讓契約的前提就是我宋家上下滿門死絕,方才能夠生效。當初幽靈宮和諸位都不知道晚輩還活在世上,所以認為這份契約有約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晚輩無恙歸來,這份契約自然無效了,所以晚輩並非追索回贈送出去的東西,而是理所當然地收回屬於宋家的產業……”他將‘理所當然’四字咬得特別重,分明是故意與關天養剛才說過的兩個‘理所當然’相應。眾人也都聽出他有故意找茬的意思,卻都恍作不知,反而都是來作見證的,沒必要往這潭渾水裡攪。“第二,知真齋和天下樓我必須的收回來,還有關老闆名下的懷遠堂也得拿出六成股來給我。為什麼這麼說呢?我是有理由的,請大家先聽我說。關老闆有他的能力的人脈關係,這是眾所共見的,若沒有他,知真齋和天下樓斷不能發展到今天的局面。可能力是一回事,本錢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沒有本錢,你有再好的能力那又如何?若沒有我宋家產業作為支撐,關老闆縱有通天之能,怕也未必能掙出如今的局面。”說到此處,又將眼神落在安靜地坐在聞遠來下首的關天養身上,身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鄙夷之色,“當初先父好心,僱關老闆來店裡當役工,這也是眾所周知的。先父遇難前將產業轉託於他的名下,已說得明明白白:除非是宋家人死絕了,知真齋和天下樓方才歸他所有。在這幾年裡,關老闆將我宋家的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我自然是感激萬分。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該揹著我拿宋家的本錢去經營他的懷遠堂。諸位請想,若是你店裡有掌櫃拿著你的錢去做他的生意,到頭來連本錢也不還你,天下還有這樣的道理麼?”
這番長篇大論說完,宋介衝聞遠來和商會理事們一拱手,“我就這兩條意見,請聞執事和諸位前輩仲裁!”便又坐了回來。
誰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