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月亮有何不同?”
白象卻笑著反問道:“杯中月與湖中月又有何區別?湖中月與江中月又有何區別?”
關天養沒有喝茶,而是抬頭望著天空,腦海中盡是寥落星辰與幾縷孤雲的景象,全然不見朗朗明月。口中只道:“既無分別,那哪一個月才是真的?”
“真者自然真,心懷真誠者,自然也能看見那輪真月!”
“哦?”關天養眉頭一擰,“那什麼又是真?”
“直入本心便是真!”
“怎樣才能做到直入本心!”
“不用做!”
“不用做?”
“對,自然而然就行!”
關天養沒有說話了,默然地細嚼著‘自然而然’的意思。
白象念道:“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只要無雲,萬里皆是青天!不矯揉,不造飾,不掩諱,任由本心敞露,那便是無雲青天,便是得一真字了!”說完之後,又添一句:“茶涼了!”
關天養低下頭下,看著杯中茶湯,笑道:“是呀茶涼了,涼了就無香了!”這一才口喝進嘴裡,咕嘟一聲嚥了下去。
白象又給他斟了一杯。
“老和尚!”關天養又道:“為什麼看著你用筆在紙上畫,我心中就湧起了各種古怪的意象呢?”
“那是你心中雜念太多,慾望太多,恐懼太多!”
關天養目光又被杯中月吸引住了,怔怔地看了片刻,又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突地展顏地笑,“是了,是了,天上的月亮才是真。仰望著它,餘者皆不見了。萬里青空,只餘一輪圓月。那便是真了!”
白象大笑著仰下一杯茶,指著關天養道:“悟了,悟了,又悟了……”
關天養心下跳動,只在剎那間感覺自己好似經歷了百千個輪迴,已是再獲新生了。然後他就明白了: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又突破了修字境,進入了更高一層的誠字境。
誠者,誠其意也,意正心誠,方才登堂入室。
也就是這一剎那的改變,他發現眼中看到的世界已經不再同於以往了。
至於有哪些不一樣,他卻又說不上來!
【二百九十、白象】
白象合什道:“恭喜施主,賀喜施主!”他就算還是沒有看出關天養修煉的是何種法門,但也看得出,關天養終於取得了突破。
關天養起身一揖,“老和尚,若非得你點化,我又如何能夠悟得這許多?謝謝你了!”
白象笑道:“何必要謝?”
關天養哂然一笑,“是呀,何必要謝?!”又坐了下來,自斟了一杯茶。看著杯中搖曳的圓月,便想到今天本該是大慈悲寺十二年一度的佛歡喜日法會,便道:“廣慧大師邀我來參加法會,卻也不知是一番怎樣的氣象!”搖了搖頭,分明是深以沒能參與盛會而遺憾。
白象搖頭道:“沒什麼氣象,倒是被人大鬧了一通!”
關天養一驚,“那些人鬧上山來了麼?”
“強闖山上來的。沒見著你,都說敝寺將你窩藏起來了,還說若不將你交出去,便放把火燒了菩提院,燒了知客院!”說著,白象竟然樂呵呵地笑了,“還好他們沒說要去燒羅漢堂,燒藏經閣,要不然那可糟糕得很!”
關天養卻無心品味白象的幽默,無不憂忡地嘆道:“真沒想到,我是走到哪,就把麻煩帶到哪!”
“哪裡沒有麻煩呢?”白象道:“只中心中無麻煩,那麼世間泰然。”
關天養又笑了。
“你是如何看出九星元陽鎖上的聚靈陣是被外力所毀,而不是年深日久,失去了效用?”
白象突然說起這事,頓教關天養一怔,乍覺九星元陽鎖已是隔世之事,逍遙得不可觸及了。“這個……”好不容易才將記憶拉了回來,侃侃地道:“就拿今天寫的字來說,同樣是寫的字,為什麼老和尚寫的和我寫的就那麼大區別呢?”
“這兩者之間有得比麼?”
“在我這裡就有得比。我對法寶的探知,就好比大師唸經寫字,都是一種本能,而不是技能。九星元陽鎖是一件聖器,聖器自然有器靈,可是它的器靈卻不見了,聚靈陣又是由內而外被摧毀的——這個,我沒辦法跟你解釋清楚為什麼會知道聚靈陣是由內而外被摧毀的,畢竟老和尚你也不懂得法定煉製之道——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要多強大的力量才能從正面將摧毀一件聖器。”
“那你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
關天養雙手一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