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的工作之後,早就紛紛拖著疲憊的身子打道回府,為了第二天的辛忙而養精蓄銳;漆黑的大門緊緊的關閉,忠心耿耿的戰士警惕的戒嚴,由於吸取了曾經高階將領遇刺的教訓,一入夜方圓百步之內便拒絕任何閒雜人等的靠近,因此巍峨的府第此刻顯得十分冷清,唯有門前那兩盞昏黃的燈籠在夜風中隨意的晃動,照耀著兩尊威武的石獅。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遍!”
侯府之內,經過深深的庭院、曲折的小徑,位於整個府第中心地帶華麗有若行宮的大屋內,一個大約二十上下的美麗女人挽著華貴的宮髻,慵懶的斜躺在床榻之上,床榻和房內的空間被一道雪白的薄紗隔開,只能夠隱約可見女人婀娜的神采,但是從簾內傳出的聲音,卻是格外的冰冷,打破了朦朧溫馨的美麗;震驚、憤怒和悲傷的情緒,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勉強的鎮定終究無法掩飾內心的激盪。
“請夫人息怒!”
簾外,一個滿是血紅液體的面盆旁,正戰戰兢兢的匍匐著一個白髮鬢鬢的醫師,畏縮的回答。
大約百步外的門口則還有四名臉色蒼白的婢女,也同樣渾身發抖的跪倒在了兩旁。
“你是說……,說我不能夠再生育了!”
女人緊緊的咬著嘴唇,渾然不顧鮮紅的傷痕已經留在了唇下雪白的肌膚上,低沉著嗓音,一字一句的喝問道。
“微臣……微臣不敢斷言!只是,夫人……夫人曾經有過小產,原本身體便已經虧虛,此次又日夜勞碌動了……動了胎氣,自……自然是雪上加霜,恐……恐怕日後若是要生產的話,會……會比一般人更為困難!”
豆大的汗滴自老邁的醫師腦門上緩緩的滴落,聲音也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走形,衰朽的軀體更是劇烈的顫動。
作為定涼侯府專用的醫師,老人很明白自己的處境。
自古以來,君王的家事便是國事,君王的妻子如果不能夠生育,那麼絕對不是一個家庭的悲哀,更將會是整個王國的震盪,伴隨而來的必將是血雨腥風、驚濤駭浪,是權力格局的重新劃分與洗牌。
所以,這是一件很嚴重很嚴重的事情,是隱藏於君王宮幃背後不容窺視的禁忌。
而無意中觸碰到禁忌的老醫師,此刻分明感受到了危險的陰影和死亡的氣息。
“你……,下……去吧!”
意料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爆發,簾內的女人突然之間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揮了揮手示意老醫師下去,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濃濃的倦意和疲勞。
“微臣告退!”
老醫師卻沒有因此而輕鬆,在應命起身的同時,臉色更為蒼白,聲音也分外顫抖,雙眸透著瀕死的無奈與空洞。
“姚先生!”
就在老醫師躬身倒退之際,簾內卻又傳來了女人的聲音,不過已經不再憤怒,也沒有了彷徨,有的卻是一種威嚴和沉穩:“聽說你雖然已經失去了相守多年的老伴,但是卻有一個孝順的兒子,是駐守涼城的十夫長,你的兒媳也非常賢惠,操勞著全家老小的生活,還有一個剛剛七歲的孫子,聰明懂事,真是幸福啊!”
“多……多謝夫人關心,老朽一定珍惜這樣的生活!”
老醫師雙腿一軟,迅即跪倒在了地上,幾乎是聲嘶力竭的說道。
“下去吧!”
女子輕輕的幽嘆,目送著老人顫顫巍巍的離去,眼波隨即轉向了門口的四個婢女。
“夫人饒命!”
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嗦嗦發抖的跪倒,發出了絕望的慘叫。
“在你們的眼裡,我就是如此的狠毒?”
簾內的女人緩緩的從床榻上下來,撥開薄紗走到了外間,垂首注視著盛滿了血水的面盆,嘴角邊泛起了一個自嘲的微笑。毫無血色的臉龐讓女人看上去非常虛弱,但是卻絲毫無損於美麗的容顏,而那堅定的眼色,那高貴的氣質,那雍容的儀態,那沉穩的威嚴,更是給人一種不由自主臣服的壓力。
“婢子不敢!”
面對女主人出奇平靜的問話,女孩們更加驚恐。
“放心吧,這樣的事情,還有你們這樣的人,還不配我殺人滅口!”
女人突然抬起了頭,雙眼凝望著屋外的明月,竟是說不出的高傲,皎潔的月光從窗子灑了進來,灑在了女人的身上,就彷彿是天然的裝飾,更加襯托出女人的冷靜與睿智。
“你們這四個丫頭,今日起就暫時到老身那裡去幫忙吧!”
就在這個時候,簾內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