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決心以自己的一生來輔佐眼前這個沒有因為他相貌的醜陋而心存偏見和鄙視的年輕人。
所以,在費全看來,秋裡的人生起伏,便等於是自己的人生浮沉。
他不得不為秋裡的固執和堅持而感到無奈。
“好,成功了!”
身旁秋風軍主帥的一聲斷喝,中止了謀士的思緒。
抬眼望去,卻見一朵燦爛的火花,在清脆的聲響中,正冉冉升於上空,綻放出了美麗,同時卻也揭開了戰鬥的序幕。
“殺!”
沉默中的爆發,是如此的驚天動地。
在秋風軍統帥一馬當先的帶動下,成千上萬名戰士,跨上了戰馬,揮舞起刀槍,呼嘯著,衝向了視線之外的名關。
他們在平原上盡情的馳騁,極力的催促著坐騎加速。
他們清楚,每一分鐘的流逝,都將是戰友生命和鮮血的付出。
事實上,秦紀帶領的先鋒,此刻也確實在城門口陷入了白熱化的戰鬥。
開門並不費勁。
頗有些諷刺的意味,王守祥大人平日的官風名氣此刻顯然起到了十分正面的作用,驕傲自大的呼蘭守將根本就沒有料到在他看來完全是紈絝子弟的盧龍太守,竟然會有如此的膽量和魄力,更沒有料到在大國師前線告捷、聖龍人潰不成軍的情況下,竟然還有這樣一支精銳的兵馬冒著這樣巨大的風險,前來挑戰這座名關。
因此,當城門開啟之後,呼蘭人更為關注的是即將成為他們財富的牛羊們的數量和質量,幾乎就把隨同客串牧人的送禮者當作了空氣。
這樣的待遇,倒是正中偷襲者的下懷,以至於當最終戰鬥無法遮掩的爆發時,聖龍人完全佔據了有利的地形和戰鬥的主動權——
城門口的險要在瞬間便落入了偷襲者的手中,而成群的牛羊卻在無序的湧入城堡的街道,有效的阻撓了警覺過來的呼蘭人的馳援。
於是,當秦紀下令放出響箭的時候,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場戰鬥己方至少贏了一半。
無情的揮劍斬殺,面對著猙獰兇悍的呼蘭人,秦紀的腦海中對映出的,全是當日和父親一起被呼蘭人俘虜之後充當奴隸的屈辱——
帶刺皮鞭無情的擊落在赤裸的背上,留下的是一道又一道鮮紅的血痕,帶走的是一塊又一塊血肉,痛徹心扉的叫聲卻完全阻塞在已經嘶啞的喉間;而比皮鞭更為傷痛,比勞役更加折磨的,卻是精神的摧殘,每一聲獰笑,每一次衝擊,都深深的烙印在了被逼成為臠童的少年內心,成為了永遠無法泯滅的印記。
“殺,殺,殺!”
復仇的慾望燃燒著旺盛的殺戮意念,佔據了秦紀的頭腦,麻木的揮動著手中的利劍,任憑自己和敵人的鮮血沾染腳下的土地和身上的衣衫,肆意的享受著這樣瘋狂的戰鬥所帶來的快意和美妙,以至於讓他幾乎忘記了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
“秦將軍,秦將軍,我們是不是該放火了?”
幸好,一道帶著畏懼和猶疑的怯生生的聲音,恰如其時的將年輕的都尉拉回到了現實和理智中來。
王守祥自己也不知道竟然會在無意中立下如此的功勞。
雖然年紀比秦紀足足大上一倍,但是初上戰場的菜鳥,在目睹了血腥和死亡之後,早就將之前的豪情壯志拋卻到了九霄雲外,他強烈的厭惡這樣殘酷的殺戮,他對於包括秦紀在內的敵我雙方戰士失去理智的瘋狂感到了害怕,他由衷的懷念起以往搖著薄薄的摺扇吟誦詩詞的瀟灑和從容,懷念起青樓歌舞、左擁右抱的快樂和放縱。
如果不是知道呼蘭人的兇殘,如果不是僅有的理智讓他知道一旦戰敗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來去有若閃電的呼蘭騎兵的追擊,也許這一刻,對於生命的格外珍惜,便真的會讓他全然打消了美人鼓動起來的陽剛和銳氣,選擇了現實的逃跑。
而如今,總算還有一絲理智讓他明白只有戰鬥到底方才能夠有一條生路,於是便只好在對於生死前途的巨大忐忑中承受著地獄般的煎熬,默默祈禱著秋裡的主力快點趕到並且獲取戰爭的勝利。
不過,也正是這種極度的恐懼和強烈的求生,反倒讓他牢牢記住了秋裡的囑咐。
而經過王守祥的提醒,秦紀這才如夢初醒,無暇反省自己怎會出現如此的失常,風雨軍的年輕都尉便毫不猶豫點點頭,在他的一聲號令之下,幾名手持火把的戰士,便將細微的火種傳遞給了牛羊。
不多時,雞飛狗跳,萬畜齊鳴。
火種在早就暗自綁著易燃物的牲畜中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