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雲關,如果僅僅是單一的事件,就軍事的角度而言,的確是一枚逼迫張仲堅撤退的重棋,問題是從一開始自己和張仲堅的這場對局,便從來就沒有完全域性囿於戰場,自己原先部署的各路伏筆,也遠不只奪取幽雲關一樁而已。
更麻煩的是,原本是要徹底致張仲堅於死地並且分裂和削弱呼蘭帝國的羅網,如今已經出現了致命的漏洞,大意之下的慘敗,不僅將自己逼到了絕境,那個如今大獲全勝春風得意的對手,此刻的處境恐怕也並不比自己有多少的輕鬆。
也許,風雨和張仲堅,聖龍和呼蘭的命運,便將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分曉。
隱隱的,風雨彷彿聽到了歷史車輪沉重的“嘎吱”聲。
“不,不去雁門關,我們直接從這裡返回聖京!”
想到這裡,風雨突然振奮了一下精神,以不容抗拒的語氣下令道。
手指,卻重重的落在了書卷上偏離雁門關的一處山嶺。
“幽雲關!幽雲關真的被聖龍人拿下了?大國師的後路被切斷了?”
正當中原戰火塗炭之際,遠在草原呼蘭帝國宮廷之內,一個年輕的君王,一場激動的向自己的部下詢問,由於心情過度的震盪,以至於臉上浮現了病態的潮紅。
“不錯,幽雲關被奪了!這便是陛下的機會!”
皇帝的座下,畢恭畢敬站立著的,是一個年已五旬的老人,只是常年征戰的磨練,讓老人紅光滿面異常健壯,身體竟然比二十多歲的主君還有活力充沛。
“不過……不過,大國師畢竟已經擊敗了風雨!”
年輕的君王卻反而彌散著頹廢和悲觀。
“那又怎樣?風雨還沒有死!聖龍帝國幅員遼闊子民眾多,他們也不會就此屈服!大國師的戰爭,最終必然會像哥舒行文那樣失敗,而陛下,上蒼卻將機會留給了您,讓您成為真正的名至實歸的霸主!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陛下,您乃是草原的雄主,大漠的可汗,怎能容忍區區一個聖龍人指手畫腳、處處束縛,這是草原的羞辱,更是大漠的悲哀!”
這是一場十分慷慨並且蠱惑人心的遊說。
遊說者是塔塔庫爾,先大可汗麾下的金帳武士,先後擔任過千夫長、萬夫長、都元帥,最終官拜中書省平章的草原大貴族。
和那些性情暴烈、動輒酗酒鬧事的同僚不一樣,面對張仲堅咄咄逼人的聲勢和一手遮天的權力,塔塔庫爾的選擇是迴避。
雖然這個舉動,被同為草原大貴族的夥伴嗤之以鼻,並譏諷為懦夫,但是名譽受損的收穫,卻是那些恥笑者如今多半身首異處並且家破人亡,而他塔塔庫爾卻依舊好好的活著,即便強大如大國師,也無法輕易加罪。
凡成大事者,無不能夠忍辱負重!
一直以來,塔塔庫爾便是這樣激勵自己的。
而他所要忍辱負重完成的大事,便是對付張仲堅,和所有草原大貴族一樣,他絕對無法容忍一個聖龍人來主宰草原帝國的一切——就這點而言,風雨的預料並沒有錯誤,內部的不安定,是張仲堅也同樣存在而且更為致命的罩門。
因此,當風雨軍的密使找到他並且轉達了風雨的一個對付張仲堅的建議時,雖然明知道這是一筆和魔鬼的交易,但是草原人固有的驕傲讓他還是忍不住吞下這個誘惑。
“可是……可是,大國師乃是父汗留給朕的肱股大臣,為呼蘭建下了汗馬功勞,這些年來也是鞠躬盡瘁、克盡職守……”
讓塔塔庫爾失望的是,他眼前的那位草原至尊,卻絲毫沒有遺傳到先大可汗那種英明神武、果絕幹練的血脈,唯唯諾諾中反倒像一個徹頭徹尾的聖龍人。
也許,這便是大國師能夠放心的統率兵馬遠征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失望中,大不敬的想象不自禁的浮現腦海,這讓塔塔庫爾趕緊定了定神,驅散走了這個與目前的事情毫無關係的無聊念頭,轉而祭出了王牌:
“陛下,難道您當真要讓您身邊的親人和忠臣們,一個個像哈爾裡克汗那樣,被張仲堅殺害,而您卻束手無策嗎?”
平心而論,舉哈爾裡克汗的例子,並非塔塔庫爾所樂意。
因為如果和張仲堅易地而處,他也絕對毫不猶豫的要剷除這個手握重兵卻將玉門關這樣的戰略要地拱手送人,只是數十萬大軍被聖龍人俘獲的草原敗類。
不過,如果遊說的物件是眼前的大可汗,也許這個無恥而且卑微的懦夫,更能夠打動年輕可汗的心。
因為,雖然當初為了換回那數十萬草原健兒,張仲堅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