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友軍失去了聯絡的雲笑天艦隊,在顛簸中前行。沒有敵情需要應付,也不必在風浪中搏擊,終於得以喘息的水手們,便百無聊賴的聚攏在甲板上,傾聽著船上老人的故事:
“早在聖武帝的時代,就曾經派遣過二十萬水師配合步騎夾攻南越也就是現在的嶺南!據說,那時候便有一種名叫‘連舫’的多體戰船,長寬都有近兩百米,承載兩千餘人,上設木城,四門皆可馳馬來往。
“後來,聖太宗的時候,又出現了一種名叫‘五牙’的樓船,可真的是無可置疑的鉅艦。聽我爺爺的爺爺說,‘五牙’樓船高達三十米,有船樓五層,容納八百多戰士,四面甲板還備有六架長達十五米的拍竿,戰鬥的時候就彷彿巨型長錘,無論多利害的戰船,一旦捱上了,不沉才怪……”
“聖龍帝國的水師,真的這麼早便有如此強大的戰艦?”
遠遠的站立在迎風處,雲濟聽到了老頭的故事,不由迷惑的向身邊的楊文晟詢問。在自幼遠離聖龍的遊子看來,這支主要是海盜聚集的艦隊上,江南鉅富的少東家,無論怎麼說,似乎都比那些白刀子進紅刀子粗的強盜們,更瞭解真實的情況。
“是啊,那個時候的戰船的確非常厲害。船身普遍使用鐵釘釘合,石灰桐油添塞船縫,結構十分堅固和嚴密。此外,水師還發明瞭輪槳、水密隔艙和水羅盤。輪槳的樣子很像水車,安裝在船舷兩側,每對為一車,以軸相連,水手踩動軸上的踏板,軸轉帶動輪槳划水,是螺旋槳出現前最高效的推進方式。水密隔艙技術,則利用彼此隔絕的船艙,使漏水的艙室不至輕易危及整條船的安全,這項技術至今仍是船舶不可或缺的。”
楊文晟顯然並沒有讓雲濟失望,原本應該長袖善舞的少年,此刻的眼神中放射出的卻是一種對於過去的追撫和對於今朝的痛悔:
“早在四百多年前,帝國便已經擁有了外海作戰的艦隻,那是一種名叫做海鶻的戰船,據傳船身前傾,兩側安有多對用於增強穩定的浮板,形態酷似俯衝的海鳥。其後,又發明了很多實用而且怪異的戰船,例如:無底船——船後部中間無底,加以偽裝,敵軍不知情下跳上,就會落水被殲;平底船,平底可以涉淺,戰船蓋可以迎敵,海船頭尾可以破浪;‘馬船’——女牆輪槳都可以拆卸,既可運輸又可作戰。
“可惜,後人不思進取,這麼多年來外海作戰的艦隻在體形上非但始終沒有超過南宋海鶻戰艦的水平,反而在朝廷的扶持不利下落入了小艇戰略的怪圈,終於大大落後於如今麥堅的鉅艦,甚至連區區安宇也難敵。惟一還算有所光彩的,便是一代名將公孫光將軍所發明的聯環舟和子母舟。前者通長12米,兩頭高高翹起,佔全長1/3的前段裝載著炸藥,一旦撞上敵船,前段就藉著碰撞與後段脫鉤,並牢牢釘在敵船上,後段士兵隨即點燃導火線,然後安全駛離。後者則通長11米,母舟等同於自殺炮臺,後段腹內藏有子舟,當火炮轟開敵船時,母舟也會在猛烈的後坐力下破裂,子舟裡計程車兵則可全身而退。”
“可惜,可恨!”
雲濟不由脫口而出。
這樣的情感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在投奔風雨之前,作為風雲世家生長在麥堅的最傑出的年輕弟子,同時也是麥堅上層社會前途似錦的俊傑,聖龍只是一個很遙遠的名詞,一個讓他的長輩為之牽掛也不無憂傷的名詞,一個和他雲濟燦爛的人生似乎並無多大關係的名詞。
但是在效力於風雨之後,雲濟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風雨,或者說被風雨軍和涼州的氛圍所深深的影響。不知從何時起,前任的麥堅特使也開始不自覺的為聖龍這個名詞而喜而憂而激昂,開始明白了那些士子們的驕傲和激憤,明白了那些農民們的柔順和暴烈,明白了軍人們的堅強和極端。
這和朝廷無關,也和家仇沒有聯絡,只是一種十分深沉的,似乎是來自於大地的呼喚,一種歸屬的呼喚。
“的確,可惜,可恨!”
重複著同樣的內容,一向狂放的楊文晟卻顯得極其平靜,平靜的似乎心境根本就沒有掀起半點漣漪,唯有不經意間雙目暴射出的鋒芒,方才洩漏了內心的狂瀾。
“嗚……”
雲濟嘆了一口氣,正待說些什麼轉移原本沉重的話題,卻聽見刺耳並且銳利的號角開始迴盪在整個艦隊的上空。
“敵情!”
面面相覷中,兩人不由而同的意識到這一點。
這些時日,由於那場暴風雨的擾亂,尋找令狐智艦隊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化作了泡影,於是分兵了的艦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