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秋的聖京城,依舊還是十分炎熱,尚未擺脫夏季的溫度。
大戰之後,全城有些沉寂。
簇擁著風雨的文臣武將,也都紛紛受到風雨的影響而默然,氣氛多少有些沉悶。
“請主公放心,如今的聖京城,決不是呼蘭人能夠攻得下的!”
打破沉悶的是南天門。
遙指著城池內外,風雨軍的第一匠師意氣奮發的說道。
十天前的一戰,聖龍帝國保住了自己的都城,而南天門則為歷史留下了一堵註定名垂千古的城牆。
原有的城牆,在呼蘭人慘烈的猛攻下,早已經殘破不堪,城牆的內外,到處是廢棄的兵器,還有來不及收斂的屍體。
然而,一堵嶄新的城牆卻早已經傲然屹立,雄偉而且肅穆。
正是這堵城牆,擋住了呼蘭人潮水一般的猛攻,改變了整個中原的格局。
依然佇立的聖京城,由此得以飄揚聖龍帝國的戰旗,並且獲得了自涼州經巴蜀、荊州跋山涉水、輾轉而來的增援。
如今,白雲藍天之下,順著和緩的清風,來自風雨軍各處領地的戰士,還有浩浩蕩蕩的物資補給,乘坐著揚帆的舟船,沿著聖龍江直到鄂州城登陸,隨即則在南門外白虎軍的護衛之下,開進了聖京城內,帶給聖龍人的,是希望,還有信心。
“多虧了張仲堅逃得早,否則定要留下老賊頭顱方可!”
樂觀的情緒,蔓延全城。
當歐仁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也代表了很多將領,乃至聖京軍民的心聲。
沒有了當日的驚恐和慌亂,中原的子民開始重新煥發了他們天朝上國的驕傲。
輝煌的歷史,讓他們即容易在悲觀的現實面前一蹶不振,也容易因為偉大的勝利而沸騰瘋狂。
“哈哈,哈哈……”
風雨並沒有說話,回應歐仁的,是一旁蘇杜發出的輕狂而且張揚的大笑。
“哼,你笑什麼?”
歐仁怒氣衝衝的質問。
說實話,他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最近才被風雨收羅張下的書生很不順眼。
姑且不提其之前頗多可疑的關係和行徑,單單如今這種張狂,便絕對和風雨軍頗顯嚴肅的上下等級格格不入。
“我在笑,笑如果神州的江山社稷,只能夠完全依賴這一堵堵城牆來維繫,這樣的勝利又有什麼意義?”
蘇杜毫不在意歐仁的質問,神色從容的應道。
“大膽!你想幹什麼?動搖軍心嗎?”
歐仁不自覺的將右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小仁……”
輕輕的,歐靜低聲喚了一下歐仁,雖然語氣非常和緩,卻帶著令人不容抗拒的威嚴,讓火冒三丈的少年將軍頓時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安靜了下來。
“蘇先生以為天下大勢如何?”
低沉的咳嗽聲中,風雨緩緩地問道。連日的操勞讓他有些身心俱瘁,臉色蒼白全身乏力,不過這並不影響風雨軍年輕的統帥,雙眼中暴射出奪目的鋒芒。
“晚生以為……”
蘇杜雖然狂傲,但是面對著顯露病態的風雨,卻不自覺得有些心虛,因此當這位大名鼎鼎的涼國公發問之後,狷狂的書生還是忍不住略略停頓了一下,整理好思緒之後方才有條不紊的回答道:
“大人主動辭去宰相之職並且暫時退出中原逐鹿,全盤打亂了各方面的算盤,迫使天子不得不直接面對呼蘭人入侵的危局,有利於神州整個調動起來抗衡張仲堅,更讓張仲堅撤兵聖京以退為進的妙招,變成了天大的錯誤,如果僅僅如此,則戰局或者還需要曠日持久,然而聖龍卻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可惜,大人的後續妙招,固然犀利,卻未免太過絕情,無疑將張仲堅連同天子、各路豪門乃至整個聖龍都推向了不勝即死的絕地!所以,未來的一個月,便是聖龍存亡的關鍵,戰火必將在中原重新燃起,包括都城聖京在內的神州大地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蘇杜只怕,單單這麼一堵牆,根本無法擔負起天下興衰的重任!”
“你這麼認為嗎?”
風雨蒼白的臉龐,浮現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是!”
猶豫片刻,蘇杜終究還是挺直了腰板,強迫自己直視著風雨的眼神,隨即則一字一句地說道:
“人心強,不牆!數百年前,聖太祖便已經將天下興衰存亡的大道,留傳給了我們後人,可悲的是數百年來又有幾人明白?”
“人心強,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