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方閒跨上一步,正色道,“這一路上徒兒想了很多,現在已經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我發現,你們修的是仙。”方閒望著巍峨的蜀門,“蜀道難,難於上青年,這裡距青天只有一線之隔,這已經不是人界了。”
酒劍仙苦苦地喝上了一口:“這點你說錯了,咱們仍在人界,不過前面是條路口,可直達仙境,亦可墮入魔窟。”
靈兒有些發抖,也不知是嚇得還是凍得,緊緊地抱著方閒。
沒等方閒說話,林月如先是問道:“道士,仙境是什麼,魔窟又是什麼?”
“仙境修仙,魔窟入魔。”酒劍仙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修仙和入魔有何不同?”林月如再問。
“道不同。”酒劍仙再答。
“道有什麼不同?”林月如第三次問。
“修仙者修身養性,斬妖除魔。入魔者肆意妄為,屠戮生靈。”
“這有什麼不同?!”林月如最後一次發問。
“……”酒劍仙葫蘆裡的酒喝光了,人也跟著啞口了。
肆意妄為就不是修身養性了?斬妖除魔就不是屠戮生靈了?
仙路與魔途是一個複雜的論證,並不是幾句話能掰斥清楚的,但絕對是幾句話能把人說迷糊的麼。
方閒驚道:“娘子你還有這一手?”
林月如拍著胸脯女王笑:“月如不才,蘇州辯社二辯,專攻詭辯!”
“哇,姐姐好厲害!!”靈兒藉著月如的氣勢也暖和起來,精神頭好上了許多。
酒劍仙也搖著葫蘆大笑:“小丫頭,把我也說迷糊了,不能再往下說了,我道行還不夠,下面的話要我師兄才能解釋了。”
方閒知道,這種時候要自己來把事情說清楚了。
“師父,我娘子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徒兒不孝,貪圖七情六慾,留戀食色人間,無意入仙道。”
酒劍仙沒什麼表情變化,只長嘆一聲。
“師父,徒兒沒猜錯的話,我們夫妻三人的命運早在你們的預料之中了吧。”方閒深吸一口氣,道出了自己大膽的猜測,“要修仙,便要踏破紅塵,撇清與世俗的糾葛。師父與掌門顯然知道徒兒多情,便一步步盯著徒兒,在關鍵時刻為徒兒上一課。在京城外擄走徒兒的娘子;在毒娘子面前讓徒兒看盡孽緣滄桑;讓徒兒進鎖妖塔試煉,讓徒兒一次次體驗失去愛人的至苦;而後放任徒兒隨女媧後人前往苗疆,與妖魔拼盡全力,魚死網破。”
“最終,讓徒兒之所愛一個個離去,只留下了對妖魔的恨。讓徒兒生無所戀,僅有求道之狂熱,你們便是成功了。”
“如果這蜀山都是真仙至善之人的話,哪還會將我懷胎的娘子懸於纏龍柱上?哪還會放任水魔獸在苗疆肆虐?哪還會望著彩依化蝶後才凜然現身?”
說到最後,方閒抄出斧頭,按著斧鋒決然道:“所以師父,這樣的仙道,徒兒不修也罷。徒兒自小不愛用劍,全憑一柄大斧蠻拼,此時讓徒兒去習劍,怕是晚了。”
靈兒雖然聽不太明白,但還是被方閒的激情感染,擠著眼睛死死地抱著他。
“我不讓閒哥哥修仙,只要永遠與閒哥哥在一起!”
“傻丫頭,修個屁仙,沒見這裡都是男人麼,年復一年這日子根本沒法過。”
酒劍仙臉皮一抖,貌似這句話才說到了他的傷處。
月如卻真是思考著方閒的話,隨口吐槽:“道理能說通,但後面的事……都是你空想出來的麼?”
只聽此時酒劍仙沉沉一嘆。
“後面的故事,便是前人的血淚史了。”
酒劍仙的小眼睛中閃過了若干種神采,天知道他在上山前經歷過什麼。
“罷了。”酒劍仙大臂一揮,酒葫蘆再次變大,“來吧,帶你們去鎖妖塔,你這孽徒桀驁不馴,為師還是別帶到掌門面前捱罵了。”
方閒大喜,酒劍仙果然好說話:“多謝師父!”
方閒所闡述的故事的確是空想,但卻是有理有據的空想,建立在原版劇情中的空想。在這個世界中,老大爺會給每件不合理的事情一個合理的解釋。
仙魔不兩立,為何蜀山派這般縱容妖精,酒劍仙對妖怪的態度如此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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