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吉丸把疑問的目光投向吳永權——這裡如果有誰能解釋這個問題,那麼就只能是他了。
但是,吳永權搖了搖頭,他也沒看出來這裡會有什麼問題會讓他的兒子那麼頭痛。
!@#
第三百八十九章 玉碎
全文字無廣告 第三百八十九章玉碎
知道吳燦宇為什麼會突然變色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此時正坐在他對面的王仲明,不過,王仲明是不可能向別人解釋其中的原因。
吳燦宇的痛苦不是算不清其後的變化,而是他突然發現,這裡的攻殺其實只是對手設下的一個圈套。
吳燦宇的計算並沒有錯誤,由於有徵子的問題,中間三顆白子可以一氣連衝帶打,快一氣將上邊九顆黑子吃住,就區域性作戰而言,白方可謂是大獲成功。
但是,圍棋不是計算正確就能贏的遊戲,吃子是求勝的手段,而不是最終的目的,對殺快一氣獲勝的的確確是事實,但對殺結束之後呢?
——因為氣緊的原因,黑棋左邊和中間的收氣都是絕對先手,當白棋將九顆黑子從棋盤上拿下時,黑棋也從中腹到左邊二路壘起了一道銅牆鐵壁,接下來黑棋左下角三三尖角,白棋四子竟然被黑棋盡數鯨吞,轉換的結果,居然是盤面二十目以上的大差,而且棋盤上再無可以引起復雜戰鬥的地方。
吳燦宇的問題在於,他只計算到了對殺的快慢,卻沒想到對方會有棄掉九顆黑子的宏大構思!
剛剛還在為對殺獲勝而攪盡腦汁,轉眼間,先前那些苦心琢磨到的無數精妙計算便已付諸流水。
痛苦,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痛苦,沒有什麼比明明知道自已正在走向滅亡卻無法改變更痛苦的事了,在對手氣魄宏大的棄子戰術面前,自已那些小巧精緻的手段簡直就象小孩子過家家玩兒盤的可笑。
五分鐘,十分鐘,吳燦宇的用時很快便追了上來,足足有十五分鐘,他還是未下一子,只是不停地揪著自已的頭髮,死死地盯住棋盤。
“怎麼回事兒?怎麼這麼半天還不落子?”
不知什麼時候,丁建洋也完成他的對局擠過來觀戰,看了三四分鐘,見吳燦宇還不落子,他小聲向廖井丹問道。
“不清楚,對殺很複雜,白棋可能出現了誤算。”廖井丹也搞不懂吳燦宇此時的長考,不過依常識而論,對殺到這種時候才來長考,肯定是發現了意料之外的情況。
搖了搖頭,吳燦宇終於重新從棋笥中拈起一枚白棋落在棋上,天元上一路打吃——他的難處在於,儘管發覺了對方的棄子戰術,但這三顆白子卻是絕不能丟,這種情況就象是手裡捧著一顆威力巨大,且被設定為一旦移動速度低於每秒七米便會立刻爆炸的炸彈,明知道跑下去總有體力不支而被炸彈炸得血肉滿天飛的時候,但在炸彈沒炸之前,地還是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向前跑。
黑棋長出,白棋左上角三路衝,黑棋擋,白棋中腹向下打吃,黑棋長,白棋貼,黑棋扳頭,白棋中間扳打——徵子成立,黑棋二子棋筋逃不出來。
洪吉丸長出了一口氣,他現在是看清楚了,白棋中腹三子棋筋救出來後,上邊的九顆黑子已無路可逃。
‘贏了,職業棋手就是職業棋手,燦宇這小子下的漂亮,剛才那種痛苦的樣子原來是演戲,這棋,贏飛了’——洪吉丸心裡想到。
‘真的會是這樣嗎?如果真是這樣,燦宇為什麼要在這裡花十多分鐘的時間呢?——知子莫若父,對兒子行棋習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吳永權卻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知道,以吳燦宇的超強計算力,沒理由算不清此處的對殺,如果算不到可以快一氣對殺獲勝,他就會另找方案,早做安排,突然一反常態的長考,實在是讓人擔擾。
‘輸了嗎?’廖井丹覺得自已的心情在向下墜落,被吃掉這麼多子,棋還能繼續下去嗎?偷眼看王仲明,卻是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就象山中的潭水,讓人不知道深淺高低。
他怎麼就那麼沉的住氣呢?——廖井丹忽然覺得自已越來越搞不懂這個男人了。
輕輕拈起一枚黑子,王仲明輕輕放在棋盤上,看到棋子所落之處,吳燦宇不自覺地嘆出一口氣——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一子落盤,眾人皆驚,左邊一路扳,在棋子沒有落在盤上之前,在場眾人除了吳燦宇外,沒人想到會有這一招——在大多人的計算中,由於白棋有一路撲吃接不歸的後續手段,白棋在這裡並無危險,但黑棋的一路扳後,觀戰眾人才突然發現,這一團白子竟然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