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咱們到荊州幹什麼來了?你殺了甘凌客的兒子,想活著離開都難了,還要巴巴地送上門去給人家殺,師兄可是為你好,咱們快走罷!”
谷幽憐惜聽了雖是氣憤卻也真是無可辯駁,轉而對邊城雪道:“邊師兄,這次承你援手相助,小妹銘感五中,更不敢有他奢求。但你禍闖得委實不小,是以……”
邊城雪堅定地說道:“谷師妹你不必多言,你我都屬武林一脈,理當同氣連枝,太行有難,廬山焉能坐視不理?禍事是我闖的,與你們無關,與其他任何人也無關。我一定要去!大不了去抵他兒子的命便是,給杜前輩換回解藥。”谷幽憐見他說得如此決絕,心下大是感動,一時也不能言語。杜長空垂頭閉目,強笑道:“好……好孩子,少年俠義,不愧是我輩中人的俊彥翹楚。也罷,生死有命,咱們就各安天命吧!”
展城南自是不敢同去,只怕到時有頭睡覺沒頭起床,便道:“師弟,那我先行一步,到得長安華山腳下再等你,你可一定要來啊!”說罷攜了劍,扔下二兩碎銀匆匆地走了。
方走出兩裡地,已到山間,此時方覺有異轉頭看處,竟有四個蒙面黑衣人跟在背後,已成包圍之勢。展城南心裡格登一聲,暗暗暗罵邊城雪闖下大禍殃及自己,左右現在也逃不掉,爽性道:“幾位朋友跟著在下,究竟想怎地?”
四人更不答話,劍鋒一指便衝了上來,展城南長劍出鞘,他與外人動手不止一次,深知不可像同門切磋過招時那樣攻守兼備,須當先行將自身門戶守得水潑不進,待得對方出手之後,方知實力如何,再行打算。
豈知劍網才剛張鋪成形,四人的劍便劈風而至,整齊得無可指摘,他心下一凜,展開輕功欲攀往高處,但覺背上“至陽”穴一陣酸楚,還未醒覺四把劍便呈“井”字形列在脖頸上。
時至黃昏,紅日西移。邊城雪不知化蠱紅如何配合,要根治那是斷然不可能,唯有先儘量減輕痛楚,思索半晌,自己開了一張方子,到藥鋪中抓連翹、土牛膝、馬齒莧、地丁草、敗醬草及金銀花,都是再尋常不過的解毒藥物,恁知店老闆見了方子一愣,賠笑道:“小兄弟,天下竟有這樣巧的事!你要的這方子,偏生剛有人來買過,早已賣光啦!”
邊城雪一驚,又道理:“那可還有馬鞭草或孩兒茶?”這兩味藥雖然解毒,卻多用於治理婦女經血,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將就。
店老闆查了查帳薄,道:“凡是解毒藥材,都賣光了。”
谷幽憐聽了覺得大是蹊蹺,把劍往桌上一擱,喝道:“老闆,是什麼人買走的?”
藥鋪老闆嚇得死去活來,顫聲道:“女……女俠,本店除非售賣砒霜之類的毒藥,平素賣藥從不記人姓名,來歷……”
谷幽憐知他所言非虛,又道:“那這些人長什麼樣子?”
老闆想了半天,道:“這個記不太清,反正是……和你們一樣都有劍。”
一連跑了六家藥鋪,果真是給人做了手腳,將這些藥盡數賣罄。谷幽憐氣憤不過。杜長空長嘆一聲,輕輕地說道:“天要亡我……就算有藥,也是治不了的……”
谷幽憐忙道:“師父,再走十里路就到白帝城了,您堅持一會兒。”
杜長空搖搖頭,道:“樂盜屠醫,武林四極。巫山派祖師慕可楚何等醫術,天下用毒好手見之盡皆凜遵,他調製的毒藥,不是他本人又有誰解得了?……咳,那甘凌容夫婦武藝雖強,卻不及慕前輩當年的十之一二,習武乃我輩主業,尚且如此,醫道……哼,我瞧甘氏夫婦當真未必能拿得出解藥……再說,殺子之痛不共戴天,他們怎肯救我……”
谷幽憐痛哭流涕道:“師父,這一切皆因弟子而起,若非……若非弟子向這位邊師兄胡攪蠻纏,那小賊也不會來羅唣,事情便不致鬧到這個地步……”
邊城雪心下陣難受,暗想:“若非答應過羨太師伯不可洩露他在世之秘,他一出手說不定也可救杜前輩的性命,但此處與廬山已相去甚遙,再回頭是萬萬來不及的了。”當下道:“谷師妹不要太過自責,有一分希望咱們便要爭取。如今情勢危急,唯有快馬加鞭趕到白帝城再行計較!”
行了七八里路,人倦馬乏。時已入夤夜,風高月寒,銀輝撒地。來到一處廢棄的茅草陋舍,生起一堆炭火。邊城雪出去打了一隻野兔,架在火上烘烤。杜長空食不甘味,昏睡過去。這城雪也找了一塊地方鋪上稻草躺下,谷幽憐卻恁樣睡不著,思潮起伏,躊躇不安,拿著劍在屋外亂砍亂舞,惱恨不已。
子夜時分,谷幽憐仍在屋外徘徊。邊城雪忽地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