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盛都,還擔心這深宅大院損了你的心性,還好千帆過盡,歲月悠悠,你依舊是你……”
他眼眶漸漸溼潤:“總之我多麼慶幸,還好有你,有阿雋在我身邊,這個家才像一個家……未來不管朝局如何動盪,我也一定會保護好你們母女,不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
阮小眉靠在他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水霧也一點點模糊了視線,她彎起唇角:“現在可不止你了,阿雋也有自己的歸宿了,她的男人可比你厲害,將阿雋託付給這樣的人,我才算放心……”
“是是是,丈母孃看女婿,可不就是越看越喜歡嗎?”聞人靖笑了笑,語帶調侃,將阮小眉攬得更緊了。
屋外夜風颯颯,房中卻安寧靜謐,暗流洶湧的盛都城裡,脈脈流淌著這一點萬家燈火的溫暖。
大婚前半月,聞人靖邀駱秋遲來府中吃了一頓飯,亭裡簡簡單單的幾個菜,也沒有外人在場,只有他們四人,儼然民間普普通通的一家四口般。
“我這個女兒,從此以後,便要正式託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都不能辜負她……”
聞人靖多喝了幾杯後,話也多了起來,他看著為自己夾菜的聞人雋,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眶漸漸泛紅:“阿雋,爹從小到大都對你……算不上很好,你別怨爹,爹錯了許多年,還好明白過來,也想通了很多東西,這麼久以來,是爹虧欠了你……”
聞人雋按住酒壺的手一頓,吸了吸鼻子,為聞人靖又滿上一杯酒,不知不覺間雙眼也紅了:“爹,哪有什麼虧欠啊?我這些年不都過得很好嗎?將來還會更好,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和和順順,永不分離,就是世上最好的事情了……”
夜裡風涼,駱秋遲脫下自己的外袍,罩在聞人雋肩頭,他一手攬過她,輕輕拍了拍,無聲地將暖意傳達給他。
聞人靖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飲下一杯酒,抬頭望向駱秋遲,話鋒一轉道:“你小子日後可一定要對我閨女好啊,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他嘆道:“說起來,年少時我也曾遊歷四方,看過春煙柳綠,大江大海,有過凌雲壯志,憧憬過逍遙自在的一生,但那些美好的願景到底沒能實現……”
“人這一生,總歸有太多無奈,我只希望我跟眉娘沒能做到的事情,你們能夠實現,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無所顧慮地選擇自己的人生,不用為任何東西所困。”
他說著說著眼眶又泛紅了,阮小眉趕緊奪過他的酒杯,不讓他再喝了。
她轉過頭,面向聞人雋,頭一回有些忸怩,慢慢吞吞地從懷裡摸出了一物,“阿雋啊,娘,娘給你縫了一雙繡鞋,只是還差一小半呢,等你成親那天,肯定,肯定就能穿上了……”
她到底是個藏不住東西的人,唯一的女兒就要嫁人了,她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親手縫製一雙出嫁的繡鞋。
可惜她手笨,拿慣了大刀,卻拿不慣針線,反倒是聞人靖,學起來比她都要快,這雙繡鞋,可以說是凝聚了他們共同的心血。
見阮小眉拿出繡鞋,聞人靖不樂意了:“這還沒做完呢,你怎麼就拿出來了,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他醉眼朦朧,還想說多說幾句,已經被阮小眉一把捂住了嘴,“就你話多,反正就差半個月了,拿出來給他們瞧瞧不行嗎?”
兩人舉止不拘,還像年輕時那般鬧著,將駱秋遲與聞人雋都逗笑了,他們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湧起一股暖流。
月下亭中,四個人的身影隨風搖曳,天地間靜謐安好,紅色的繡鞋籠著一層柔光,美如夢境。
隨著大婚之期將近,太學閣設立一事也提上日程,就在梁帝準備下旨,封駱秋遲為太學閣第一任閣首,令他全權負責太學閣設立事項時,一封加急戰報卻傳到了盛都城,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杭如雪中了跋月寒的埋伏,狄族大舉來襲,杭如雪猝不及防,頭一回吃了敗仗,緊急求援!
那時駱秋遲所料果然未錯,其中的確有詐!跋月寒有備而來,怎會輕易休兵罷戰,他的節節敗退,不過是種“假象”,迷惑杭如雪,誘其深入罷了!
儘管當時駱秋遲寫了信函,提醒過杭如雪,但跋月寒還是太狡猾了,確切地說,是他身邊那位軍師太狡猾了,杭如雪千防萬防,還是中了埋伏。
狄族來勢洶洶,戰火蔓延之快,令所有人始料未及,一時間,朝野民間人心惶惶。
那雙大紅色的繡鞋還未做完,駱秋遲便已經要先一步上戰場了。
杭如雪的戰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