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凌雲壯志,什麼大風大浪,刀山火海沒見識過,何曾有懼?想當年,老子連鱷魚池子都炸過呢!區區一個括蒼谷有什麼不能去的?”
阮小眉依舊瞪大著眼,心潮起伏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聞人靖盯住她,將她手心緊緊攥住,字字鏗鏘有力道:“實話同你說罷,這些年閒人一個,縮在這奉國公府裡,虛妄度日,我早就受夠了,這次我是豁出去了!”
“阿雋已經進宮面聖了,拿著那千嵐天君的信物要去扶桑借兵,此番我們一家人只怕都會上戰場,加上前線的咱們女婿,可算齊全了,眉娘,你怕不怕?”
阮小眉怔了怔,下意識地搖頭,聞人靖便笑了,動情地望著她,頷首吻了吻她的額頭,眼眶中已帶出一些溼意。
“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什麼都不要緊,狂風驟雨儘管來,咱們和衷共濟,勝敗都無懼,生死也從容!”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的兩顆心卻緊緊相貼,暖意無盡流淌,死生相隨。
這一年,大梁風雲變幻,戰事告急,搖搖欲墜,卻有無數人為之奔走努力,以蜉蝣之軀撼動命運的參天大樹。
葉陽公主親自趕赴西夏,找西夏王耶律純佑借兵;
聞人雋拿著信物奔赴扶桑,找千嵐天君借兵;
聞人靖與趙桓安護送糧草,同一股援軍先行出發;
破軍樓更是傾巢而出,一眾江湖義士在鹿行雲的帶領下,隨先頭援軍趕赴戰場。
四股力量同時凝聚在一起,光芒四射,熠熠照亮了寒冬的夜空,只為括蒼谷中那些殊死相博的將士們。
國之危難,四援齊發,全力一戰!
遠在千里之外的括蒼谷,大雪紛揚,夜色蕭蕭,一輪冷月照著營帳,裡面兩道身影正對坐飲酒。
駱秋遲伸手在火盆上烤了烤,舉起酒壺,對杭如雪嘖嘖搖頭:“老杭,也不知還能和你喝幾次酒,你就不要再抿得這麼秀氣了,像個大姑娘似的,張大嘴巴,牟足了勁往下灌成不成?”
杭如雪眉心微皺,“誰像你這麼粗蠻,牛飲一般?”
他依舊喝得秀氣而緩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炭火炙烤間,忽然開口道:“我已經清點過了,咱們只剩不到四成兵力了,糧草更是所剩無幾,不知還能抵擋住跋月寒的幾輪進攻?你說援兵什麼時候會來?”
駱秋遲頓了頓,仰頭飲了口酒,不羈一笑:“如果是韓巖明的那股援軍,就不要等了。”
杭如雪臉色一變,駱秋遲緩緩看向他,目光深深:“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他們能堅持到這個時候,簡直可謂是奇蹟,也可以說括蒼谷的大雪,既讓他們深陷其中,也給了他們一絲生機。
他們利用括蒼谷蜿蜒奇詭的地勢,以及惡劣的大雪天氣,制定相應的戰術,同跋月寒的部隊周旋至今,爭取時間等待救援。
“可是你應當知道,韓巖明不會來的。”
駱秋遲又飲了口酒,望著杭如雪隱隱發白的臉色,卻是霍然一笑:“但我並不會絕望,因為我同樣知道,也有人不會放棄我們的。”
“為今之計,只有儘量減少傷亡,爭取時間,等待他們的到來。”
“你說的‘他們’是誰?”杭如雪正想問個究竟:“是不是……”
外頭卻忽然傳來一陣吵吵囔囔的聲音,杭如雪與駱秋遲掀開簾子出去一看,才知原來是部下們抓到了一個逃兵,正扭到他們營前,想交給他們發落。
那逃兵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面黃肌瘦,跪在雪地裡瑟瑟發抖,哭得臉上鼻涕淚水交錯縱橫,又滑稽又狼狽。
他見到駱秋遲與杭如雪出來後,忙顫抖著身子不住磕頭:“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太怕了,太怕了……我想回家見阿姆,我想回家見我的阿姆!”
他說著越哭越厲害,旁邊不少圍著計程車兵眼眶也紅了一圈,杭如雪卻是冷麵無私,高聲喝道:“不管什麼理由,臨陣脫逃就是死罪,拉下去,斬了!”
那逃兵嚇得身子一哆嗦,伏在雪地裡猛然磕頭求饒:“不,不,我不想死!駱老大,杭將軍,我求求你們!我阿姆還在家中等著我回去,我不想死!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軍令如山,沒有特赦!來人,把他拉下去!”杭如雪一揮手,依舊冷如冰霜。
周遭士兵面面相覷,個個心生惻然,一時竟沒有人上前來動手。
杭如雪的臉色越來越冷峻,正想再開口時,他旁邊的駱秋遲上前一步,懶洋洋道:“不用拖下去了,我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