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嘗君沉吟道。
“一個月……也夠了。”
齊桓公沉默片刻,突兀冒出一句,然後立即鄭重其事的道:“無論情勢如何突變,孟嘗君只須穩住十一國大軍便是。能打跨秦國最好,但只要不落敗,便是功勞。”
“我王莫非另有他圖?”
孟嘗君聽得雲山霧罩,不禁驚訝道。
“天機不可洩漏,只管打仗就是了。”
齊桓公哈哈大笑。
孟嘗君對齊桓公突然介入反秦聯軍大感不耐,聽聞大王心中另有計謀,卻也是無可奈何,只有默然對之了。
進得大帳歇息片刻,便聞帳外馬蹄聲疾,各國大將連同副將、輜重將領等陸續來到,竟是滿蕩蕩一帳。
“盟主齊王,駕臨河外犒賞三軍,請齊王訓示”
孟嘗君升帳,高聲道。
“齊王萬歲”
大將們一聽富甲天下的齊王犒賞,便大為振奮,不約而同地一齊高呼了一聲。
片刻之間,全副裝束的齊桓公在孟嘗君的引導下大步出帳。
頭上一頂無流蘇的紅色天平冠,身披一領紫色的繡金斗篷,內穿青銅軟甲,也就是時人說的金甲,腳下一雙高達膝蓋的牛皮戰靴,左手持一口三尺長的闊身劍,更兼虯髯戟張,步態赳赳,竟看得滿帳大將目瞪口呆
除了齊國將領,有人便不禁輕輕的“噫”了一聲。原是齊桓公這身裝束奇特不過——戰將甲冑、統帥斗篷、國王天平冠、騎士闊身劍莫名其妙地組合起來,再加上齊桓公幹瘦精明的奇特形貌,頓時怪誕異常
若非在中軍大帳,又申明瞭是盟主齊王,這些率直的將軍們定然會大譁起來。
“諸位將軍,本王親臨戰陣,激勵三軍,犒賞各軍齊酒一百桶、黃金千鎰、牛羊豬各一百頭”
齊桓公高傲矜持地終於開了口。
“齊王萬歲——”
大將們驚喜非常,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大帳竟被呼的鼓了起來。
“只是——本王須得申明,獎罰有度,這般犒賞卻是不能給了搪塞合縱之國。”
話音一轉,齊桓公目光一掃,大帳便倏忽聲息不聞。
將領們心知齊桓公果然來者不善,都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不知道這個“東海青蛟”要問罪於何人?
孟嘗君更是忐忑不安,直覺今夜大事不好,但齊桓公乃是齊國說一不二的國君,卻也是無可奈何,倏忽之間目光掃向齊桓公身側的玩家炎風暴,眉頭不禁一下皺了起來。
“有管仲先生為大王出謀劃策,這件事頂多對聯軍不利,卻對齊國有利,我在這裡擔心做什麼?”
思來想去,孟嘗君便沉下了心去。
“燕國何人領兵?”
此時,齊桓公見大帳中一片肅然,忽然一下拉長聲調問。
“末將張魁,參見齊王”
前排坐墩中站起一人,卻是黝黑精瘦,鬚髮灰白,衣甲破舊,與帳中衣甲鮮明,精神抖擻的大將們相比,簡直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兵一樣。
“張魁?”齊桓公冷冷一笑,“名字倒是亮堂,官居何職?”
“稟報齊王,末將職任行儀”
張魁倒是底氣十足。
“行儀?哼哼,連個將軍也不是,帶了多少兵馬?”
“稟報齊王,按照聯軍規定,末將帶兵十五萬參戰”
張魁堂正道。
“十五萬,都是老卒新兵,對麼?”
眼睛突然冷的一眯,齊桓公輕輕一笑道。
“齊王明鑑,雖是新兵老卒,一樣效命疆場”
“大膽張魁”
方才還帶著一臉笑意的齊桓公突然暴怒拍案。
“十五萬新兵老卒,一個行儀,便來趕這天下大利市?燕國好盤算別家流血,你家分地麼?”
“齊王差矣燕國原不出兵,也不貪秦地,我王念及燕齊淵源,奉聯軍命令,方才出義兵十五萬,且自帶軍糧,如何便是趕利市了?”
張魁拱手高聲道。
“一派胡言誰家不是自帶軍糧了?分明是火中取栗貪得無厭,竟敢大言不慚自詡義兵?來人將張魁推出去,斬首”
齊桓公突然一下變臉,聲色俱厲。
這一下卻是滿帳皆驚。
雖說各國大將對燕國的新兵老卒都心存蔑視,但因張魁早已在軍中言明,燕國不分秦土,只為全聯軍之名,所以也不再給張魁難堪。
如今齊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