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除了小華以外,腳步都稍微顯得有點僵硬。而前面的戰士甚至不小心跌倒過一次,害小華輕聲笑了出來。不過隨即被我們幾個人的表情嚇到,吐吐舌頭戴好面具不說話了。
剛走過山坡,一座正在挖掘中的大坑漸漸顯露在我們眼前。而刺鼻的臭氣來源,也正正是那裡。旁邊圍繞著手拿工兵鍁的戰士,因為那個的短小,他們只能半跪在地上挖掘。距離稍微有點遠,很多東西無法看的那麼清楚,可是隨著我們漸漸接近,一些聲音也傳過來。
在挖掘的戰士,有人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乾脆丟下手裡的工具跑到一邊跪在地上。不知道他是在嘔吐還是在幹什麼,因為傳來的聲音裡有乾嘔的聲音,也有低微的啜泣聲。
走的更近了
刺鼻的臭氣讓人睜不開眼睛,燻得直想流淚。黑色的泥土裡,散佈著形狀各異的屍塊,時間久遠已經讓屍體改變了本來的顏色。一些黃水,正從屍塊或者屍體的傷口裡流出來。離我們最近的一具屍體,眼睛旁邊密佈刀痕,翻卷著露出森森白骨,一隻白色的蛆正在眼眶裡爬進爬出。黑洞洞的眼眶看著我們幾人,像是在訴說著什麼,控訴著什麼,告戒著什麼
小華在面具裡發出一聲尖叫,跑到我們背後不遠處,過了一會,在她消失的方向隱隱傳來嘔吐聲。
坑的面積很大,直徑超過了20米,而深度,我們還不知道,因為不斷的挖掘帶給我們的是一具具屍體。
“對不起了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山熊哽咽著把一隻不小心碰掉的手臂放回主人身邊,手臂上仍舊抓著一顆已經生鏽的手雷。可惜啊如果他生前的另一隻手沒有被截肢的話,那手雷一定會炸響。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連保險都沒有拉開。
舉目四望,自己這時候才發現,這不是像以前看到是為了隨便掩埋戰場屍體所挖掘的大坑。而是為了
坑裡戰士的死狀各異,忠實反映著他們死前的最後動作。有的屍體是爬在坑沿,想用自己最後的力氣爬上去,如果他還有腿就好了一些肢體比較完整的屍體,還保持著掙扎的動作。他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被斬碎的屍塊散落在他們身邊各處,很多,很多多到我想過去殺了那幾個俘虜,多到自己甚至無法控制心中的怒火。
旁邊有人碰了碰我,把頭轉過去。許寬遞過來一個工兵掀,點點頭,半蹲下身體,協助挖掘。而旁邊一些戰士,除了留下必要的警戒人群以外,都在這裡他們除了小心翼翼的挖掘以外,有的人把屍體小心抬出來,擺放在另一頭。從他們身上,收集著身份牌。然後,再挖掘一個單人墓穴,把屍體先埋在那裡,以待後來的部隊把他們帶回家。這真的是無奈之舉,因為有的戰士在掩埋屍體的時候,一直在哭泣著呢喃著
“對不起了兄弟你先在這裡睡一下吧過幾天,真的就過幾天。我親手接你回家,回家”
這是不遠處一個戰士,親手把屍體擺放在坑裡時候說的話,不過說到後來,就已經被哭泣打斷,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而自己,則依舊默默挖掘著。鋒利的工兵鍁給我們造成了很多困擾,以為這會損害到我們兄弟屍體的完整。等挖到後來,好多人乾脆拋開手裡的工具,就用手,在緩慢挖掘著。有的人指甲都已經磨掉了,可是依舊在默默挖掘著,任由自己的血和黑紅色的泥土拌和到一起。
挖著挖著,一樣堅硬的東西刺到了我的手。輕輕拔開周圍的泥土,一隻閃亮的軍徽在泥土裡發著光。慢慢挖掘著它的主人也顯露出來。
在被泥土掩埋的瞬間,他仍舊屹立著,屹立在自己同伴身邊,高高舉起手中軍徽。那閃亮的,八。一軍徽
拿手輕輕撫摩被他緊緊攥在手裡的軍徽,感受著上面的冰冷與堅強。不知道為什麼,被自己撫摩的軍徽竟然從它主人手裡掉了出來。手忙腳亂地接住它,緊緊攥在手裡。無論是什麼原因,對自己來說,這是面前戰士最後的囑託。
把軍徽裝到貼心臟的衣袋裡,走到屍體身邊,輕輕把他抱起來,一步一步走上去。
當走到為他挖掘好的墓穴前,一樣東西從他身上掉出來砸在自己鞋上。先緩緩把他放進撒了一層細土的墓穴裡,安置好,再回身揀起剛才掉在地上的東西。
一個本子,一個黑色封面的本子。正好我的手掌大,這個本子自己也有。部隊配發的,可以作為記錄本,不過大多都作為自己的日記。這本應該也是吧,出於對死者的尊重,自己把本子放回他身邊。
可是,旁邊吹來一陣風,這點微風竟然吹開了放在他胸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