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他,固然是圓了自己的歸家之夢,但無形之中對他的傷害何其之深,任是哪名男子都是不能接受的,更何況是萬丈榮光之中的他。
“你知道,今日冷爺將那枚紫玉簪亮在我面前時,我竟有一剎那的眩暈,多希望這只是一個夢啊!”他的嘴角微微地牽著,原來再剛強的人兒也有其軟弱的一面,明明知道是鐵般的事實但還是願意相信它是一個虛幻。
他的眼神悽然而迷茫,我何曾見過他這樣傷心的樣子,面對自己心愛之人的背叛和欺騙,他尚能如此自持地與我交談已經夠有自制力了。
許是他的笑聲太過驚人,睡夢中的孩子突然“哇”地哭了起來,起伏的哭聲有著讓人道不明的心疼之處,我的神經瞬間繃緊,手足無措地抱起他,全副的注意力傾注於手中這團溫暖綿軟的身體,耐心地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地撫慰著,孩子漸漸安靜了下來。
目光到處是耶律峰目光炯炯地瞧著如此溫情的畫面,眼中有了一絲柔和的笑意。再回望著孩子稚嫩的面龐,心道,既然選擇生下了你,就有責任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
我低垂眼眸,終是狠下心來,清清楚楚地說道:“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們之間隔著太多的人事紛紜,我不再是待字閨中心無掛礙的大家小姐,我的身上有著太多的牽拌和責任,縱是情到濃時又能如何?”我本想斷然拒絕他的情意,但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又會作出如許的感嘆。
他聽我終於承認了對他的感情,眉目之間微見晴朗,啟唇欲說服於我。
我急急地截住他的話頭,迫不及待地說出了我的心中所想,怕自己會臣服於他的言詞之下,“今日我已是孩子的孃親了,對待任何事情更得事事以他為先,我知道你會疼他愛他勝於自己的親生,但子軒到底是他生身父親,我怎能捨近求遠呢?”
“捨近求遠?”他低低地呢喃著,頓悟道:“是啊,我總是那個遠字,那個遠字!”他的聲音漸漸地低沉下去,直至虛無。
突然,他眸中的狠色一掠而過,冷言道:“龍姑娘,我受夠了!你和冷爺有著太多的共同歲月,我不想再與我根本不可能贏的已逝歲月抗爭下去了!與其坐以待斃,莫如起而紛爭。”
他的聲音陡得拔高,有著我所不熟悉的高亢,凜冽問道:“若是我將你強行留下來,你又待如何?”
契丹兵強馬壯,他若是要不擇手段地強行留我,我怕是插翅也難逃的,雖說冷府財大氣粗,但也不能與一個強悍的部落爭高下,一方到底是掌握著無數精兵強將歷經無數場廝殺的將軍啊!子軒雖有武藝防身,但他哪是軍功赫赫的耶律峰的對手,他們之間的戰爭無疑是以卵擊石。
空氣中像是瀰漫著無盡地肅殺之氣,連同著生產後尚殘餘的些許血腥之氣,倒更像是一個小型的戰場,我和耶律峰對峙著,原本相濡以沫度過艱難困險的兩個人宛如代表一方的領軍人物在作著殊死的搏鬥。
我低低地笑著,唇角瀰漫的笑意和著眼底奔湧的淚意交相瀰漫,有著說不出的詭異,“在你的領地範疇之內,你想怎樣便能怎樣!這還需要徵求旁人的意見嗎?只是我記得當日你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過,你是不會相強於我做任何我不願意做的事情的,對不對?”
個人的承諾原本只是二人之間所信守的約定,我此番賭得便是耶律峰這麼些日子以來,在我心中所樹立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形象,依他一貫的性子,他是會一直遵循下去的。
“妙啊!妙啊!”他撫掌笑著,低低的笑聲中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藍眸暗淡道:“龍姑娘的口齒還是如此的銳利,真真難為你怎麼會還記得我說過你麼一句話?罷!罷!罷!若你的心不再我此處,我強行留你在此又有何意味!”說著,踉蹌而去。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冬季的時光,就算是白日裡也是有些陰沉沉的,更遑論黃昏了。縱是帳篷內點了兒臂粗的蠟燭,照得內裡亮如白晝,但這樣燦爛的光芒卻難以照入我迷茫慘淡
的心田中,
子軒的死而重生,他的突然造訪,孩子的降臨人世,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如同一團紛纏不清的亂麻,讓人找不到哪裡是首哪裡又是尾。
“瀟兒,他走了嗎?”子軒滿臉急切的詢問道,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神情中疑惑重生。
想到他的黯然離去,雖然他已答應不會強人所難,我不用擔心他會強行留人,但心莫名的糾結在一起,臉龐上殊無一絲喜悅之情,只懶懶道:“走了!”
他瞧我臉色平靜,又進一步的打探道:“他和你都說了些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