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弦隨著他的視線去看,頓時整個人僵在那裡,如盆涼水兜頭淋下,全身發冷——他的下半身被埋在碎石中,卻有段沉重的柱子,整個壓毀他的大腿及以下的部分……
怔半晌,大腦已經片空白,視線緩緩地回到慈笙的臉上,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有股東西,在心底,卻顧自翻湧著沒有出口。不知道自己的臉,現在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然而慈笙卻在的驚噩中淡淡微笑——淡如菊,溫如玉,他直是樣個寧靜平和的年輕人,有著微微的茫然,微微的遲疑,與平時的他沒有不同……可是他的手依然緊緊地拉著寧弦的手腕,握得那樣緊,緊到微微顫抖,洩漏心裡的害怕和懦弱……
“陪會兒,好嗎。”
在“死”的面前,誰會不害怕,不懦弱?他是用多大的勇氣,來求寧弦不要救他?可是,他用將來的生來後悔聲求救,即使寧弦就在身邊,即使他知道他只要聲請求,寧弦無論如何也會救他的命……可是,他不要那樣活下去……
寧弦拼命咽咽喉籠裡要溢滿而出的酸苦,艱澀地擠出聲:“……好。”
再次去看石柱下那段已經不成人形的軀體,還有地上越來越多的血,轉回來時,努力的給慈笙個若無其事的笑容。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半抱住,用手臂擋住他能夠看到下半身的視線方向。
“又被救回呢。”
“不是想要救的……還沒有想清,自己究竟恨不恨……雖然心裡直都明白,從來都不是的錯,不該把怨恨放在的身上,可是做不到不恨,也做不到恨……是不是很差勁?以為,如果命在旦夕,也許可以想明白的……可是真的面對,卻依然沒有結果……只是,沒辦法看著死在眼前,做不到……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出手救……也許換別人,同樣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到最後……還是沒有答案……”
每次每次,因為沒辦法看著有人死在眼前,他都會盡全力出手……慈笙,是的善良,與懦弱無關,與自厭惡也無關,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發自心底的善良……
寧弦的手放在他臉上,不知何時他的眼睛已經閉上,溫熱的身體漸漸喪失溫度,咬著唇,不發出聲音驚擾他,心底翻湧的眼淚,卻終於滾滾而出——
慈笙,慈笙……救,每次,都是來救,就是全部。
眼淚滴滴砸在慈笙淺黃的衣衫上,滲過厚厚的塵土,洇溼片。
鳳遠遠地趕到,看著眼前的場面,只能住腳,不再走近。
而從頭到尾看著切的白硯,根本不出句話。
塌落的碎石之間,只有寧弦緊緊抱住慈笙,無聲慟哭……
第五十九章木鳶失蹤
鳳無聲地走到寧弦身邊蹲下,手按著的肩膀手握住的手,讓放開慈笙。寧弦反身緊緊抱住鳳,壓抑許久的聲音終於可以慟哭,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去哭。
緊那羅走過來,默默地搬開石頭,將慈笙從石頭下拖出來。鳳直摸著寧弦的頭將按在懷裡,不讓去看慈笙現在的樣子。
“別哭,個仇,們記住。”
他的聲音低低的從胸腔裡發出,他不喜歡慈笙,從來都不喜歡,但是他不想看寧弦哭。樣悲慟的眼淚,他生也不想再看第二次。
……………………
本來是為避開寧弦,暫時讓自己冷靜下,避過休書的問題而出門,卻沒有想到回家的時候見到樣的情形——
白墨回來之後立刻作安排,低調的尋暫時的落腳之處,悄無聲地安頓好所有人,儘量避開外人耳目。猶豫再三,他才去見寧弦,商量慈笙的後事。然而當他遠遠的看著靜望向遠處的寧弦,還有站在身後的鳳,突然覺得自己無法靠近。
鳳先注意到他,便迎過來,似有意又似無意地擋住他的去路,“白少爺,有什麼事嗎?”
白墨稍稍無奈笑,他大可不必般防著他吧……
“準備將杜公子的屍身送回杜家,來問問寧弦還有什麼事情要注意的沒。”
鳳稍稍側目向寧弦看眼,應道:“不必,不要再讓寧弦想起些事。”
白墨輕而肯定的搖搖頭,“不,件事情,要由自己來決定。”
鳳定定與他對視著,問:“就算會因此更加難過?”
“對,因為是的問題,只能由來選擇。否則將來遺憾的人將會是自己。”
片刻的對峙之後,鳳卻讓人意外地退開步,白墨微怔道:“不是……”
“會在身邊陪,不是嗎。”
“……”
白墨略略轉開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