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那邊呢?”
“日前倒是有急函從西而來,直接遞入樞機處,想來當是樞密卿送來的信函,送入樞機處商討對策。”
彤尚書又是一陣沉默,半晌過後,方聽得他聲音細細遙遙,“你去盯著點,這個時侯,一定不要出岔子!”
“屬下明白,存亡關頭,屬下定小心謹慎。”
一開始不過意氣之爭,彼此指責彈劾,卻是任誰也想不到的會鬧到如今這等危亡地步。從樞密卿與稷部的矛盾上升到樞機處與六部的矛盾,那符石的事,更將情況推到不可回寰的地步。
若敗,無退!
彤尚書沒有說話,倦怠地揮了揮手,崔亮告辭而去。
怎麼會這樣?
他癱倒在躺椅裡,第一次從深陷的泥潭裡抬起頭來審視自己。
走到這一步,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但有一點卻是清楚,今日若不能徹底將樞密卿那方擊潰,來日便是自己的末日。
金烏一躍而起,噴薄紅日灑滿大地,彤尚書還坐在自己的尚書室裡,看著日頭逐升入中天,等待崔亮從刑部傳來訊息。
這時候,刑部應當已開始審問了吧?有那塊符石在,事已成定局,樞機處再狡猾也百口莫辯。
他垂下頭,低低思索。他發了狂的攻擊,不知翻出多少舊賬,惹來多少家族不滿。如今是顧不上了,但事情完結以後,少不了要登門一一致歉,方能維持貴族間的平衡和諧。
“大人,不好了!”尚書室的大門被轟的一聲開啟,崔亮手下一名少書喘著粗氣魯莽闖進來。
他的手不可遏止的一凝,旋而緊握成一團,抬頭,少書正要說話,猛地被他佈滿戾氣陰霾的臉駭到。
“怎麼了?”
少書一張煞白的臉不知究竟是被誰嚇到,驚恐抽搐。
“成監察使翻供!”
——
刑部大堂上,一方坐滿旁聽的官吏,另一方深垂簾幕下銀紫法袍凝動的,正是巫祁。
魔法凝結的符石散發著銀白輝華投在沉沉幕布上,歷盡百年磨難的聖地謝林巨大的影子威儀神聖,旭日東昇,畫面就定格於此,被夜幕遮掩著的兩人再無所遁形。
張開巨大黑色羽翼的是魔族無疑,她身旁的另一人,不是樞密卿又是誰?
樞密卿刑部蓁侍郎滿口義正言辭之語,從西疆前線殘戰到樞密卿佔著大義之名暗地卻私通魔族,條條錚錚句句刺骨。他本是口齒伶俐之人,精心準備之下一番說辭直把在場旁聽之人激得熱血澎湃恨不得將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然而,無論多少次他用怎樣充滿正義凌厲的目光壓迫,坐在被告席上的江讕沈拓一次也不曾垂下過頭。他們揚起冷漠的眼,默然看著眼前恰似鬧劇的一幕。
控訴完畢,蓁侍郎鋒利的目光刀子般剮在兩人身上,居高臨下,“讕殿大人,沈中佐,兩位還有何話要說?”
江讕揚起下巴,明昭五大世家的天生貴族的厲聲質問並沒有令他退縮,相反,他冷哼一聲,態度比他更囂張不屑。
“區區一塊石頭,草草一幕,能證明什麼?”他挑釁般瞄了一眼在座旁聽的工部侍郎,“工部之中能人倍出,誰又知是真是假。”
蓁侍郎拍案而起,怒道:“鐵證面前,還敢狡辯!凝符石印乃承鬼門精髓,七千年傳承,從無作假之說!”
“讕殿大人借說巡視在西疆三月,實則為掩樞密卿一己之私,天亮喪盡。枉顧我將士性命,令數千戰士無辜致命。如今認證物證俱在,爾不思悔改,竟還在此強作掙扎,須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與其在此強辯,不如自動交代,將功補過。”
江讕扯起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嘲弄道,“既然鐵證就在面前,蓁侍郎何不讓本君聽個清楚死個明白樞密卿究竟同那魔族交易了什麼?”
蓁侍郎一愣,“死到臨頭你還有何狡辯?”
江讕嗤笑一聲,長身而起,手足間鐐銬叮咚鳴唱,款款仙姿高傲凜凜。“本君只要蓁侍郎為本君解惑——”他伸手指向大幕,“既然蓁侍郎言辭耽耽絕無作假,那麼,那是什麼?”
蓁侍郎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眾人都順著他的手指所示看過去,定格的大幕上,冉冉升起的旭日中,樞密卿衣袂隨風舞擺,眉宇間,金紫交織成一片神聖。
那是鬼姬象徵,天紋鬼噬!
第十九章 反水
林致是鬼門的傳人!
這個秘密從二十年前她第一次踏上明昭的土地開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