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只看了一眼,忙轉呈給上司。刑部尚書定睛一看,錦花令牌上,大大的彤字龍騰鳳舞,不是稷部尚書的私令,又能是什麼?
他將手中證物一握,目光凌厲射向成旭。“本官不明白,彤尚書與樞密卿並無糾葛,何以出此毒手?”
成旭道:“大人有所不知,昔年樞密卿還在神殿時,曾與彤家少君發生爭執,不慎傷了彤家少君,令其休學在家。這些年來尚書大人始終耿耿於懷。”
刑部尚書大悟,又問,“如此辛密之事,你又如何得知?”
崔亮頓時滿身大汗,當年的事,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他戰戰兢兢看著成旭,成旭翹起唇角,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無盡黑瞳裡鬼魅深深。
“因為當年,正是下官奉了彤尚書之命,毒殺佟少尉燕書吏於神殿,趁機構陷樞密卿。”
“你胡說!”崔亮被驚得幾乎魂不附體。
成旭憐憫的看了他一眼,昂起頭,再不掩飾嘴角的譏諷,“彤尚書所下指令,計劃步驟,一切證物下官皆保留,大人若有需要,下官為大人呈上。”
第二十章 怨毒
刑部大牢,剛走了一名中佐一名綠階大神官,身份更尊的兩員高官一前一後又被送到。鐵鐐拖拽的踉蹌聲從遠處一路拖到附近,成旭抬起頭,透過鏽跡斑斑的鐵窗,看著隔壁住進新鄰居頹然坐倒在陰冷的囚室裡。
“大人來得可真快。”
彤尚書聞聲而起,透過唯一的鐵窗瞪著他,紅著的眼裡能燒出火來。“成旭!你這忘恩負義之徒。這些年若非本官庇護,你能活到今天?”
成旭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眼角漫漫都是冰冷笑意,“大人對下官良苦用心,下官豈敢忘記。”他一咬牙,吱吱聲聲彷彿咬著狠,“若非當年大人賞識下官年少,將那等重任交託下官,下官又豈會豬狗不如人不人鬼不鬼苟活至今!”
彤尚書恨極反笑,“你現在倒是怪起本官來了,當年不知是誰妒忌佟君煌年少有為將其出賣,不知是誰向至交好友下手時眼也不眨。當年諸人要殺你滅口時,又不知是誰在本官面前屈膝迎奉,恬不知恥賣弄身價,求本官給他一條生路?”
“佟君煌對你推心置腹,將自己的秘密毫不隱瞞告訴於你,你卻因嫉生恨為了榮華富貴轉身將他出賣得乾乾淨淨。”
“你出仕稷部,每日策馬揚鞭威風快活時,怎不怨本官賞識與你?你渾渾噩噩十載眾人皆瞧你不起時又是誰將你扶上監察使之位?那時怎不見你怨恨本官?”
“如今你倒是後悔自己過得九年豬狗不如的生活,九年前又是誰口口聲聲只要苟全一條性命當牛做馬也願意?”
成旭閉目不言,藏在袖中的手不可抑制的一顫,驚動沉重的鐐銬,發出一聲低低慘慘哀鳴。
昔年舊時的風雨,恍然隔世,明昭舞臺上從不缺少人才,如今還有誰記得少年葳蕤的佟君煌,又有誰還記得與他齊名的自己?
如今提起來,有何意義?
微動了動眼瞼,他面無表情抬起頭,再熟練不過的話語無須潤色便滔滔而出。“大人您處處優待下官,提拔下官上位,恩義深厚,下官無以為報。”他一抽嘴角,古怪笑容裡透著譏諷,“只是,若是當初下官乖乖聽話將那些證據抹滅,不知大人是否還會如此大方厚待於下官?”
彤尚書目露兇光,狠狠道:“若早知你今日反水,本官當初就該殺了你,豈容你裝傻賣乖這些年!”
成旭冷哼一聲:“這些年裡我若不裝出一副貪圖榮華高位的嘴臉,大人您哪裡又會容得下下官苟活這麼些年!”
彤尚書也惡毒一笑,無不尖刻,“你以為你此時倒向樞密卿就沒事了?別忘了,親手下毒的那人可是你!你毒殺了她最親近的二人,你以為她會放過你?”
成旭不回應他,反而看著自己的雙手,雪白的十指柔嫩得好似十二三歲小姑娘的臉,養尊處優了九年,幼時刻苦習武留下的繭子早已看不見。饒是這些年裡他是故意迷惑,也到底墮落在富貴中回不到從前。
“貪圖富貴,迷戀權欲,沉浸在溫柔鄉中自甘墮落,被昔日那些同窗同僚避之不及的厭惡毫不掩飾的鄙視看待下恬不知恥反以為榮——”
他深深一口吸氣,“這副虛偽噁心的假面具我戴了快十年,久到我都已經忘記從前的自我。每當周圍只剩下我一人時,我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忍不住無數次回憶回想我十九歲那年究竟是什麼模樣,然後我看著這張臉,每次照鏡子,都恨不得想將他剝開來看清楚裡面究竟被覆蓋了怎樣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