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智漸漸變得模糊,隱隱約約看到一位明眸皓齒的白衣少女正緩緩向自己走來。他不自禁地張開臂膀擁抱住那微涼而柔軟的嬌軀,輕輕問道:“真的是你嗎?”
驀地夢醒了,懷中空空蕩蕩,那白衣少女不知已去了哪裡。取而代之的,是面前一張閃爍著白銀光芒的冰冷麵具,和隱藏在這張面具背後的仇恨與譏誚。
“春蠶到死絲方盡……當年我在種下這禁制的時候就曾經告訴過你,若有一日你敢負我,必會死於春蠶絲下!”白銀面具的女主人漠然看著他,語氣裡蘊藏著幾許怨毒,幾許快意,亦有一絲淡到幾乎無法品味的痛苦。
“今天我到這裡來,就是想親眼看到你是怎樣慢慢地被蠶絲吞噬,怎樣最終化為飛灰?!”
倪天高的眸中厲芒一閃,似又恢復了幾分睥睨天下的神氣,嗓音沙啞道:“那又怎樣?賤人!”
“賤人 ?'…87book'這才是我在你心目中真正的地位,對麼?你當年甜言蜜語哄騙我失身於你,其實只不過是為了一張北冥寶藏的秘圖。”
倪天高哼了聲道:“你我彼此彼此,事到如今,誰也不必擺出一副受害者的面孔來說話。所謂單純的感情,實在與你我無緣。你當年接近我,不也就是想掌握幽元殿的秘密嗎?”
林隱雪不說話,慢慢抬手摘下臉上的白銀面具。那張斑駁可怖猶如夢魘般的容顏,漸漸從白銀面具後顯露出來。
“你這算什麼?”倪天高厭惡地皺皺眉,體內的痛楚如火如荼,一道道銀紅色的血氣冉冉蒸騰,在空中迅速凝結成絲纏繞在他的身上。
他暗自運功試圖煉化銀絲,但功力催動得越快,體內的血氣便流失得越多。漸漸的他的身體表面結起一層斑斕銀繭,教人看得不寒而慄。
“我和你的不同,就在於我至少曾經以為可以活得單純一點,但在大崖山獵戶村,我所有的幻想和天真都不復存在——”林隱雪把臉湊近倪天高,雙眼迫視他一字字道:“這麼多年,你可想明白了,我為何要約你在那裡會面?”
“你,你什麼意思,你到底還對我隱藏了多少?!”倪天高的身軀終於控制不住顫抖,如同一頭野獸嗬嗬低吼道:“那小子和北冥寶藏有什麼關係?”
“三千年前的幽天大戰,幽冥皇帝兵敗北冥海,在被天界封印之前利用天命之盤將自己的一縷魔識打入輪迴投胎轉世,從而成功躲過追殺,透過凡人肉胎一世接一世地秘密傳承下來。”
林隱雪說道:“每一代承載幽冥皇帝魔識的人,都被稱作‘幽眠者’。這是因為幽冥皇帝的魔識在他們的體內蟄伏不出猶如深海長眠,即便本人亦毫無感覺。但每過六百年,魔識會覺醒一次,傳遞幽冥皇帝被封印前的意志與記憶,而後重新進入沉睡狀態。所以有幸接受魔識傳承的這一代人,便被稱為‘幽覺者’——譬如劍魔寒料峭,他就是最近一代的幽覺者。”
倪天高嘶啞道:“那楚天便是下一代的幽覺者?”
林隱雪搖頭道:“不,他不是幽覺者。六百年一迴圈,三千年一輪迴。如今已是幽冥皇帝遺留在人間的魔識徹底復甦,即將喚醒鎮獄魔劍與天命之盤,重開北冥海殺回幽天二界,粉碎元神封印的時候了。楚天,將成為打破宿命,搜尋並解救幽冥皇帝被封元神的那個人。在幽冥皇帝的安排中,他或者可以被稱為‘復仇者’抑或‘幽冥太子’!”
說到這裡林隱雪臉上露出嘲弄的笑容,斜眼看著倪天高道:“如果我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甚至在你還未出生時,一切便已安排計劃好了,你會不會對自己今天的失敗感到好受一點。你一直痴心妄想不擇手段想拿到的北冥寶藏的確存在,但你無能開啟,你費盡心機也不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那你呢,你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倪天高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會心甘情願將北冥寶藏拱手讓人。就算那個人是你口中所謂的幽冥太子!”
林隱雪坐直了身軀,沉默片刻語氣莊重徐徐地道:“你說得不錯,我不會讓任何人得到北冥寶藏!我要親手毀了它,徹底終結這一切。”
“毀了北冥寶藏?”倪天高愣了愣,旋即嘿嘿大笑道:“果然是林隱雪的風格——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染指!”
“幽冥之路重開之日,便是三界大劫再起之時。”林隱雪冷冷道:“我不想正一教成為幽冥皇帝復活野心的犧牲品,神陸也不應該再次成為幽天大戰的屠場!”
倪天高慢慢斂起笑容,說道:“難怪我事後多次前往獵戶村廢墟搜尋,卻沒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