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尋找他們的新生活。
碧斷注意到,負責管理這座港口的是一隊天羽遺族武士,而充當雜役的則是百來個幽魔族人。這在玄明恭華天乃至幽魔界的其他地方,無疑是件不可想象的事。
他理了理皺巴巴的黑色術士袍走出港口,並不急於立刻去拜見寂然城的新城主。
一輛莽牛拉拽的小車吱吱呀呀從濃霧裡駛近,停在了碧斷的面前。趕車的是個伏魔族男子,見碧斷是幽魔族人,不由稍稍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問道:“要車麼?”
碧斷微微頷首,吩咐道:“去竹裡館。”
車伕忍不住回頭望了眼已經坐進車裡的碧斷,心裡多少有些犯嘀咕,畢竟這個卜算術士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錢人,而要去的地方偏偏是全寂然城最有名的銷金窟。
可說不定人家是要去那兒做生意呢?這麼一想,車伕也就釋然了,揚起皮鞭一聲吆喝,牛車緩緩向前行駛。
寂然城沒有城牆,四野的風很大,卷裹著濃烈的紅色寒霧像一頭頭咆哮的怒獅呼掠過空曠城市,普通人即使在路上行走也顯得艱難。
碧斷挑開窗簾走馬觀花地打量沿途的景象。與行前的想象不同,寂然城裡很少見到一隊隊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巡邏士兵,似乎全然不怕那些別有用心造謠生事的細作與亂民。
但很快碧斷就找到了答案。天空中時不時地,有一道道無懼於玄冥罡流的暗翼武士悄無聲息地飛掠而過,居高臨下監視著寂然城的每一塊土地。
同時每隔幾里地,碧斷都能夠看到一座座新建的秘魔塔影影綽綽地佇立在幽夜裡,塔中屯駐的狼魔族戰士和洗心級的投石機也足以震懾住絕大部分企圖渾水摸魚的不法之徒。
如果修為夠高的人,還能夠依稀感應到在堅硬的凍土層下,還遊弋著一支支伏魔族小隊。倘使有誰吃飽撐的想在這兒撒野,也許不必等到來自高空的羽箭和秘魔塔中的符石轟擊,那些伏魔族戰士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地底下冒出來,首先砍斷他的雙腿。
於是一路上平平安安,牛車順利抵達了竹裡館的門前。
碧斷付了車資走進竹裡館,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篁竹林。修長的篁竹上懸掛著一盞盞亮紅色的燈籠,驅散了園中的霧氣與黑暗,一棟棟堪稱寂然城中最為豪華的建築群便掩映在婆娑的竹林深處。
這裡早先是紅月會的產業,如今自然收歸了城主府,由伏魔族三大魔老之一的碎羅負責經營。
五族聯軍攻佔寂然城後,並未出現預想中大量狼魔族人湧入城中的情形。一來許多狼魔族人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方式,多半不願意離開度朔山進入到寂然城裡重新打拼;二來河谷中有大量倉皇出逃的莊園主們丟棄下的土地,相較城市他們也更喜歡在荒野中生活。
倒是伏魔族人爭先恐後地離開了生存環境極為惡劣的月沼,他們既不喜捕獵也不擅長耕種,卻往往是做生意的好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就有上千的族人成群結隊遷徙到了寂然城。
碧斷似乎對竹裡館不算陌生,他推門了一扇屋門,一股熱風夾雜著嘈雜的喧囂和濃烈的酒氣鋪面而來。
屋裡面的酒桌几乎坐滿,喝得面紅耳赤的酒客們在高聲談笑,一個個妖嬈嫵媚的侍酒少女在空中舞蹈般來回穿梭,和屋外的靜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走私商販、本地貴族、懷揣發財夢想的浪人,還有那些跟自己一樣藏有某種不可告人目的的探子與細作,熙熙攘攘雲集於此洽談交易交換情報,使得酒館在重新開張後的生意變得格外火爆。
碧斷剛走近一桌酒客,就有個打扮得如同暴發戶般的大胖子不耐煩地衝他揮揮手道:“滾一邊去,別耽誤老子做買賣。”
碧斷也不著惱,一臉猥瑣相笑呵呵地說道:“這位老闆,磨刀不誤砍柴工,何妨聽我替您算上一卦?我看您天庭飽滿印堂發紅,器宇不凡命格高貴,不出三年必定能夠腰纏萬貫富甲一方。”
大胖子聽得甚為舒坦,眯縫起眼睛瞅著碧斷道:“真的假的,你可別哄老子。”
碧斷手指旗幡道:“金口玉言,勘透造化。”
“拉倒吧死胖子,這傢伙的鬼話你也信?”大胖子身旁的同伴哈哈笑道:“什麼勘透造化,還真當自己是造化神通境的天階高手了?”
碧斷捋捋油光光的八字鬍,笑嘻嘻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說不定我就參悟了造化神通呢?”
“哄——”整桌子的人都笑了起來,那大胖子紅著臉丟了塊幽金給碧斷道:“去,去,去,別在這兒瞎摻和,也不怕風大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