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機和弩機進行遠端轟擊。
一架洗心級的投石機價值十二萬幽金,同等級的弩機稍稍便宜點兒,但也得花上八萬幽金才能買到手。而那些衝在前頭的廢柴,死再多的人也不必紅月會出上一枚幽金,這筆帳應該很容易算清楚。
所以拿藩屬武士的人命去填,無疑是當下最為明智的選擇。
荼羅注視著巨麓莊園中的激戰,默默計數流逝的時間。
從戰艦裡落下第一顆符石到現在,業已過去了一個時辰。戰鬥由莊外而莊內,此刻正向高高矗立的六座秘魔塔中蔓延。
忽然前方響起一陣歡呼聲,幾十名藩屬武士成功地殺入了東北角的秘魔塔中。
但在下一個瞬間,歡呼雀躍聲卻被一記震耳欲聾的轟響取代。
一團刺眼的光火從內部爆射出來,滾滾的光瀾和濃煙在一霎裡將整座秘魔塔連帶裡面的人化為了灰燼。
戰場中驀然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呆呆望著燃燒倒塌的秘魔塔失去了言語。緊張恐懼的心情像瘟疫一樣在沉默中散播,感染了每一名藩屬武士。
誰能想到那些虎賁軍在秘魔塔失守後,不是選擇逃跑而是毫不猶豫地與衝入塔中的敵人同歸於盡?
藩屬武士們緩緩向後退卻,唯恐自己面前的秘魔塔也會在突然間爆炸。
“大人!”荼羅身後一名身材魁梧的紅月武士手按魔刀叫道,顯然是在主動請纓。
荼羅搖搖頭,激戰至今敵人的狡猾與英勇早已超乎了他的預料之外。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是自己近年來遭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
他功聚雙目洞徹光霧,凝視著巨麓莊園中尚存的五座秘魔塔,問道:“弼玫,你需要多少時間?”
弼玫在心中略作計算,回答道:“半個時辰以內全部解決。”
荼羅點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我本想親眼見見慕成雪,可惜了——”
與此同時楚天正站立在視窗前,出神地眺望著遠處兀自燃燒不已的那座秘魔塔。
他的面色有些蒼白,腦海裡不斷浮現起珞珈從秘魔塔上墜落的影像。
來到幽魔界有不少日子,但魂牽夢縈的伊人依舊芳蹤渺渺不知魂歸何處。
“狗崽子!”羅獄粗暴洪亮的怒罵聲將楚天的思緒帶回到眼前的血火硝煙中。
站在高達十丈的秘魔塔頂,隱隱約約看見飄蕩的光霧裡紅月會的投石機和弩機正朝西北方向的一座秘魔塔前緩緩移動。
由於距離和角度的關係,另外四座秘魔塔中配置的投石機和弩機根本無法對其造成有效的殺傷。而事實上,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劇烈消耗每座秘魔塔裡留存的符石和弩箭都已所剩無幾。
換而言之,此刻荼羅軍部面對的僅僅是一座即將彈盡糧絕的秘魔塔。
“全部撤走,就讓荼羅在這兒慢慢表演。”楚天收拾情懷,知道自己此刻正肩負著七百餘名虎賁軍戰士的生命,乃至伏魔族、狼魔族、幽魔族在度朔山的未來。
羅獄回身傳令,北夕照輕出了口氣道:“荼羅很可怕。”
楚天點點頭沒有說話,但在心裡已贊同了北夕照對荼羅的評價。
表面看來虎賁軍以極其微小的傷亡重創了兩千多藩屬武士,使得他們鬥志崩潰不顧一切地向後撤退,而四艘威力巨大的魔艦也在戰鬥初始時就被熾流弩槍完爆。
但巨麓莊園同樣付出了可觀的代價。北夕雪精心佈置的兩座秘法魔陣、莊內的種種機關設定、還有十架用來發射熾流弩槍的弩機盡數毀損,而僅存的這幾座秘魔塔也會很快在符石和弩箭的轟擊下一一坍塌。
到那時虎賁軍就將直面一直在後方按兵不動養精蓄銳的荼羅軍部,沒有遮掩沒有屏障,惟有捨生忘死的堅守。
這支由亡命之徒組成的雜牌軍,能夠將巨麓莊園牢牢握在自己的掌心中麼?
“轟!”遠處的秘魔塔傳來一陣沉悶的巨響,爆濺起一串串光彩奪目的火花。塔身上的符文迅速黯淡融化,表層的幽鐵亦在不斷地碎裂剝落。
這裡真的不同於塵世。楚天暗自感慨,如果這場戰鬥是發生在塵世的某個地方,自己單槍匹馬就能夠擺平那幾十架大發淫威的投石機。但現在卻不得不靠著秘魔塔的保護才能躲過符石與弩箭的攢射而不至於受傷。
可以想象,如果當年不是在北冥海中被天界擊敗,幽冥皇帝的麾下魔軍早已不費吹灰之力地蕩平了塵世。難怪無論正魔兩道誰也不願意重開北冥海的封禁通道,因為那將是一場無可抵禦的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