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難得地順著小維的話點頭,也幫襯道:
“少主一定想妥當。你與狴犴的紅線本就是後天黏上的,一旦扯開,狴犴會把以前你們的記憶忘得一乾二淨。”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薛以安的心越發地煩躁起來。
拍著桌子站起來,薛以安怒道:
“夠了!”
頓時周圍寂靜。
薛以安掃視桌子一週,指著墨凝道:
“你,現在立馬就把月老和狴犴、女媧後人的魂魄招來做法。”
氣勢凌人,哪還有半點傷心的模樣。
墨凝倒也沒被她這樣子震住,冷笑道:
“救人可以,我還有一個條件。”
語畢,也不待薛以安說“好”,就朗聲道:
“月老,出來吧。”
果然,內屋閃出一個人影,眾人定眼一看,恰是月下老人。
月老向大家躬身一拜,道:
“薛姑娘,女媧後人和狴犴的魂魄我都帶來了。就在裡面。”
薛以安聞言當即就往裡屋闖,卻被墨凝大袖一揮,一把攔住。
薛以安側首:“不論你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墨凝面不改色,只道:
“你也不用著急,他們二人是受罰而靈魂出竅,此刻並無任何意識,你見到的不過是兩具冰冷屍體罷了。”
薛以安哪裡聽這些,當即便奔了進屋。
掀簾一看,所有的情緒終於爆發,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那魂牽夢繞的人紋絲不動地躺在床上,旁邊一張床上,睡著一陌生女子,容貌姣好,大概就是那所謂的女媧後人。
薛以安走到狴犴床邊,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頰。果真如墨凝所言,冰冷冷的如屍體。和在龍谷見時沒什麼兩樣。
狴犴……為什麼都最後一刻,你都不能笑著對我說“再見”。
“薛姑娘,你可看得見自己手上的銀線?”身後的月老道。
薛以安回頭,此刻,眾人皆已進了屋。
抬抬手,那銀線依稀可見。
月老道:“薛姑娘如果真想好了,就把這銀線扯斷吧。不過這一斷,你倆姻緣盡失,以前與你在一起的記憶……狴犴也會通通忘記。”
“說這麼多做甚?”
薛以安連淚也不抹,一咬牙、閉眼。
只聽“蹦”的一聲輕響,那銀線頓時斷成兩截。繼而化作點點銀光,往天上飛散而去。
薛以安眼含淚水抬首,凝望那點點銀光,眼中看到的卻不是光亮……
第一次撞見狴犴,他扯了自己的肚兜往鼻尖輕嗅。
第一次,狴犴擁住自己說:“別怕,保護你。”
第一次,在龍谷,狴犴吻住自己說:“我要你,只要你。”
他說過,會一輩子陪著自己,去若藍國,去祭拜母親。
自己也說過,要欺負他一輩子,這輩子只欺負他。
誰也沒想到,這輩子……原來這麼快。轉瞬即逝,狴犴,我們就將我們的“一輩子”花光了。
狴犴,對不起。
在藍海深處時,我們牽手所發下誓言我不能承諾了。
你說過,藍落垣沒辦法牽著我的手走一輩子,是因為註定你我會相遇。
我們相遇了,相愛了。可是,最終卻還是沒辦法牽著手看彼此的髮絲慢慢變白……原來,誓言果真是美好的夢想罷了。
“狴犴,我愛你。”
薛以安泣不成聲,俯身最後一次親吻自己的相公。
明天,不,下一刻,他就屬於另一個女人了。
蘭顏也埋頭哭泣,墨凝狠狠嘆口氣,道:
“月老,把紅線給她。”
蘭顏見月老手上的紅線,大驚:
“白黎,以安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孩子,你何必如此折磨她,讓她親手去幫兩人系紅線?!”讓薛以安親手為狴犴和女媧後人繫上紅線,簡直比拿刀割她的肉還疼上千倍萬倍。
月老蹙眉,拉著蘭顏道:
“蘭顏娘娘,你以為這是我們在故意為難她嗎?你有所不知,凡間有言,解鈴還須繫鈴人,當日狴犴與女媧後人的紅線是因薛以安所斷,今日,自然要她親手繫上才能解了這場孽緣。”
蘭顏還欲多言,卻見薛以安眼眸猩紅地轉身,咬牙道:
“給我。”
語氣不重,卻連白痴如小維也聽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