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已是最後一重石門,微弱的燈光透了出來,陸寄風更加倍小心,靠著牆緩緩滑近。
石室內,吉迦夜瘦小的背影依然趺坐在地,低著頭,瘦骨嶙峋的背部隨著微弱規律的呼吸起伏著。
陸寄風略一放心,踏上前道:「大師你……」
才一出聲,吉迦夜便是一震,轉過身道:「小心!」
陸寄風見到吉迦夜的樣子,簡直是觸目驚心,但就在他還來不及想通怎麼回事,眼前黑影一閃,一道陰冷的掌氣已撲面襲來!
「啊!」陸寄風連忙閃身避過,那黑影順勢往外竄去,陸寄風緊追在後,竟看不清那人影的樣子!
那人渾身像蒙著一層晦暗的黑氣,陸寄風追著他時,感到胸口煩惡,想道:「看來此人的奔風有毒!」
就在他這麼一想之際,那人竟陡然停步,陸寄風氣息一窒,對方掌氣襲體,對準了陸寄風的腹部要害,陸寄風變掌為指,往他的頭頂百會穴疾點,他連忙收掌,又翻身便逃。
這樣一有機會就打,發覺不妙就逃的作風,顯然並非正人。陸寄風止步,雙掌蓄氣,將一道雄渾的真氣襲向了他!
這一掌氣功端的是開山裂碑之威,不料那人竟消失不見,這一道掌氣整個打穿過去,轟隆之聲,是入口的床板被擊碎的聲音,看來寇謙之的房間已經被陸寄風這一掌給打穿了。
陸寄風愣在原地,那人硬是消失不見,他並非像其他舞玄姬的手下那樣,被擊散陰魄而消失,而是突然間就不見了。
陸寄風不假思索,轉身奔回密室之中,吉迦夜整個人倒臥在地,本來就乾瘦的身體,變得更瘦更小,簡直像所有的精氣都被吸乾了一般。
當吉迦夜回頭叫陸寄風小心時,陸寄風就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此時再看,仍感到十分可怕。吉迦夜的臉變得蒼老無比,乍看之下有如殭屍,而黝黑的膚色在黑裡卻透出慘白來,更顯得油盡燈枯。
陸寄風扶起倒在地上的吉迦夜,吉迦夜的嘴動了一動,像想講話,陸寄風已將他負在背上,道:「出去再說!」
陸寄風奔出通道,許多聽見聲音的道士們已經趕了過來,見到陸寄風揹著一個狀若骷髏的老人竄出密道,都吃了一驚,連忙退開許多步。
陸寄風足底聚氣,便往外奔了出去,身後才傳出道士們的大呼小叫,不過也很快就被陸寄風遠遠地甩在身後了。
及至荒野,陸寄風放下了吉迦夜,擔心地問道:「大師,你……你怎麼變成這樣?」
他揹著吉迦夜賓士時,已感覺到吉迦夜氣息急短,上氣不接下氣,簡直是虛弱之極。
吉迦夜的聲音有點乾啞,道:「我……我專心地想著拓文,終於想通了文義,可是因為太過專注,竟沒注意到……有人接近,他……一出手便制住了我,將我的骨節都給定了,我被他的掌力斷傷了全身筋骨、五臟,今後再也……無法施展神變……」
陸寄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再也無法施展神變,那不就是被廢了武功之意嗎?
陸寄風忙問道:「您可見到他是誰?為何能闖入密道之中?」
吉迦夜搖了搖頭,道:「什麼都沒看見……那人從背後制住我,出手十分陰險,而且拓文也被他搶走了……」
陸寄風呆立著,作不得聲。自己還是來遲了一步,雖保住吉迦夜一命,卻讓他成為廢人,也遺失了珍貴的拓文。
如果入密道欲殺吉迦夜之人是弱水道長,雖然不無可能,但是本來拓文就是他親自弄來的,他又看不懂,搶取了也沒意思,弱水道長應該不會行此無謂之事。但是除了他之外,又還有誰會通曉進入密道的方法?
陸寄風問道:「大師已經譯出拓文?」
吉迦夜虛弱地點了點頭,指著腦袋,說道:「貧僧記在這裡,拓文遺失了……也不要緊。」
但那篇文字終究是個重要的證據,既然被盜,除非陸寄風能找到刻下此文的地點,親眼見到整篇原刻。
陸寄風此時心亂如麻,可是武功盡廢的吉迦夜並無慌亂之色,陸寄風也不禁佩服他的定力。
陸寄風勉強鎮定下來,道:「如今只有大師您知道拓文的內容,或許對方本想挾持您,卻被我所阻而未能得逞。」
吉迦夜道:「背後傷我之人,武功絕非泛泛,貧僧已油盡燈枯,無力對付他了。不如貧僧將拓文之意先告訴陸施主,若是貧僧將來落入那人手中,也絕不會吐露半字。」
陸寄風道:「大師說哪裡話來!陸某雖不才,也不會再讓大師落入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