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貞追了出來,叫道:「有人劫獄!你們快追啊!」
牢獄幽深,女監更是少有武裝看守,她的叫聲一時竟無人聽見。司馬貞氣得奔出去,侍衛們還立在外頭,不敢亂動。
司馬貞喝道:「你們都聾了?瞎了?沒見到有人逃出來?」
張業連忙道:「啟稟公主,卑職的職責只是保護公主你的安全,所以……」
司馬貞聽得更火,翻身上馬,道:「他往哪裡去了?」
張業道:「往西邊……」
司馬貞大力一踢馬腹,策馬就往西追趕,侍從們自然是緊跟著她。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追不追得上,若是追上了,又該如何?
馬匹狂奔,風聲在耳邊呼呼地吹著,司馬貞腦中思緒也飛騰不已。自從嵩山一別後,她偶爾會想起陸寄風,想起他故意拿生的鹿肉嚇她,就不禁生出幾分怒火,但想起被他抱在懷裡時,那安穩的感覺竟讓她又有點兒開心。從來沒有人抱著她時,會讓她感到這麼放心,好像天塌下來了都有他保護著一般。她認為已經跟定了的劉義真,卻只會讓她覺得不安和惶然……
司馬貞勒住了馬,停了下來,四面的北地荒野只有冷風,一波一波地侵襲著她的肌骨。司馬貞突然想到自己的一生從來沒有開心過,從來沒有被愛過,國破家亡,依附著當年救她的劉義真而活,自以為深愛著他,現在卻感到恍如一夢,夢醒了又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她不由得胸口陣陣痠痛,激動地啜泣了起來,一陣陣酸苦的抽泣聲,和滴在枯草上的淚水,都被冷寂的夜給吞噬了。
陸寄風帶著千綠,飛奔至城外,才停了下來。
千綠定了定神,一見到陸寄風安然無恙,忍不住撲到他身上,抱著他放聲大哭。
陸寄風拍了拍她,道:「好了,沒事了。」
千綠仍抽抽噎噎,泣不成聲,道:「公子……我還以為……以為你真的……被下了死牢……」
陸寄風本想說:「我確實被下了死牢。」但是為了避免讓千綠多了不必要的憂慮,便沒說出口。
他撫了撫千綠的亂髮,道:「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怎麼會離開劍仙崖?我不是叫你們別下來嗎?」
以千綠一介弱女的能耐,根本不可能下得了劍仙崖,這一點讓陸寄風不得不疑心。千綠抬手擦著眼淚,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下崖的……」說著又哭了出來,似乎有什麼重大的隱情。
「什麼?」陸寄風一愣。
千綠那驚魂未定的樣子,或許也說不出條理。陸寄風便拉著她在道邊坐下,千綠突然投入他懷中,陸寄風略一遲疑,感覺到千綠的身子不斷地顫抖著,眼淚還默默地掉,陸寄風心生不忍,便伸臂緊緊地抱住了她。兩人只是緊擁著,默然不語。
千綠終於不再發抖,眼淚也止住了,仰起臉來望著陸寄風,眼中柔情繾綣,整個人就像要化入他懷中一般。陸寄風狠下心裝作不解,始終帶著像以往那樣溫柔但有分寸的微笑,放開了她,道:「不怕了吧?」
千綠有些失落,但還是坐正了身子,輕輕點了點頭。
陸寄風握著千綠的手,讓她心下更加安定,千綠才說道:「公子您不辭而別之後,崖上倒是平靜無事……」
陸寄風問道:「迦邏可有為難你們?可有吵鬧?」
千綠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小夫人並沒說什麼,時常與冷前輩在梅谷待上一整天,有時也認真地練起功夫了。」
陸寄風放下了心,道:「那就好。」
千綠道:「可是小夫人又穿回了男裝。」
陸寄風笑道:「她愛穿什麼就讓她穿什麼。」
千綠道:「可是……可是……」
她突然吞吞吐吐了起來,讓陸寄風有點奇怪,道:「可是什麼?」
千綠嘆了口氣,道:「那天夜裡,大家都睡了,我睡不著,便走到公子練功的丹房去待著……突然間我背後被人拍了一下,便昏了過去。」
陸寄風一驚,千綠道:「等我醒來時,已經在別處,我聽見遠處有歌讖和吟經的聲音,那聲音我再熟不過,就是城裡行醮的聲音,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已被帶離了劍仙崖,回到城裡了……」
陸寄風驚道:「你可看清楚是誰捉了你?」
千綠搖了搖頭,道:「我渾身動彈不得,眼睛也被蒙上,我只聽見有人在說話,是兩名男子。他們其中一個說:『你怎知她一定是……陸寄風的……妻室……』」
她這句話說得聲音極低,陸寄風卻一想便明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