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他所修的國史,不時發出陣陣冷笑,顯然極為不屑。
陸寄風看著那滿紙偽史謊言,自然覺得可笑,但也可見拓跋燾有多在乎他的身世,多想欺瞞天下,證明自己是聖人之後。
崔浩不解地看著陸寄風,陸寄風放下草稿,望著崔浩,緩緩地開口問道:「崔司徒,你當世得用,使魏廷移風易俗,令聖賢之道暢行於世,本是天下蒼生之幸!為何您連忠恕之道都拋在腦後,興起廢佛大禍,妄殺無數生靈?」
崔浩心中雖有幾分恐懼,但畢竟已見多大風大浪,仍能侃侃而談:
「浩雖不喜釋道,但也不慕老莊,並非為了道教而廢佛,實乃因僧道沙門行止怪誕,教人棄絕人倫,揚棄君臣父子之分,為了貫徹孔孟之道,故行殺伐之事。」
「你這只是藉口!」陸寄風厲聲道,「你只是想趁機剷除政敵,令天下恐懼!崔伯淵,你以世家高第,屈身事於胡虜,沒有讓皇上擺脫殘酷野性,反而連你自己也染上狼虎習性,也忘了人之異於禽獸,唯仁而已的古訓了嗎?」
崔浩傲然望著陸寄風,道:「萬歲為了推行教化,而有非常之舉,這皆是逼不得已!」
陸寄風上前一步,一手便捏住崔浩白皙的頸子,崔浩氣息一窒,動彈不得。
陸寄風沉沉地說道:「我要取你性命,容易之極,但是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能勸皇上停息滅佛之舉,不再追殺沙門、焚燒寺廟,使天下安定,我便保你一命。」
崔浩雖性命被制,但聽了陸寄風的話,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陸君,你接二連三忤逆上意,萬歲也對你失望透頂了,你以為你還能升官,穩坐領軍將軍的位置嗎?你要如何保浩一命?」
陸寄風冷然道:「你也知道,皇上喜怒過於常人,不是愛之慾其生,就是恨之慾其死。你不聽我之言,將來只怕後悔莫及!」
崔浩還來不及說什麼,突然聽得書房外,家令來報:「司徒大人,萬歲聖駕親臨,請大人出迎……」
崔浩眼珠一轉,放聲驚叫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救我啊!」
家令大驚,崔浩這一呼喊,馬上便引起處處騷動,拓跋齊本已先驅進入司徒府,聽見了騷動聲,立時下令策馬追入書房。
聽得外面一陣陣兵甲之聲,快速地趕至書房,陸寄風神色自若,一把抓住崔浩的手,道:「大人以此五指操弄刀筆,便殺生無數,今日陸某就折大人一手,以示薄懲!」
陸寄風的手中略一施力,崔浩的右手便自折斷,他痛得慘呼一聲,登時暈了過去。
只見兵馬已殺了上前,破門而入,陸寄風卻也在同時身子一閃,消失於窗外。
拓跋燾趕了過來,見到崔浩受傷昏厥在地,既心疼又吃驚,忙上前親自扶起倒地的崔浩,喚道:「愛卿無恙乎?」
崔浩白玉般的臉上汗珠點點,痛得又醒了過來,喘著氣道:「是陸……陸寄風……幸皇上及時趕至,否則微臣……人頭不保矣!」
拓跋燾忙道:「愛卿勿驚,朕絕不容逆臣傷卿分毫!」
拓跋燾下令拓跋齊等人護送崔浩回房休息,並遣派御醫為崔浩治傷。陸寄風只打斷了崔浩手臂,要接回去也非難事。
待崔浩下去養傷,拓跋燾心情略定,仍有些憤憤然,尋思道:「陸寄風這廝未免太過可惡,竟差點暗殺朕的股肱!」
一旁的宗愛一臉狐疑,道:「萬歲,逆臣陸寄風的武功何等高強,他要取丞相性命,易如反掌,怎麼可能只斷他一臂,而且還是骨肉之傷,並未致殘?」
拓跋燾聽了,也覺奇怪,想了想,果然越想越有可疑之處。
拓跋燾踱了幾步,反覆思索,一會兒才道:「宗卿所言有理,這其中是有些古怪!」
拓跋燾一時想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便不言語,在崔浩治經史的几案前坐了下來,隨手翻著崔浩所擬的詔書文告等,他時常在此與崔浩長談,對崔浩的書房熟悉之極,見到那捲預備祭拜大鮮卑山的石室祭文,便隨手拿起,展卷欲觀。
但另有一張草稿,就壓在這祭文的文稿之下,被書卷壓著,隱約露出一角,似乎有意藏起。拓跋燾一時好奇,將之抽了出來細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拓跋燾的臉整個綠了。
陸寄風一離開司徒府,奔出幾百尺外,突然便有兩道身影閃至,擋在前方。
陸寄風看去,正是龍陽君與鳳陽君。
兩人擋在陸寄風面前,龍陽君道:「陸道友夜探司徒府,究竟有何打算?」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