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血色也沒有,慘白的像一張白紙,並且全身如道電擊般的動顫抖不已。
錢老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捧子一樣重重的擂在他的心上,他已無法承受此事實,血淋淋的事實。
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口口聲聲罵別人“野種”,最後自己才是真正的“野種”。
所以他自己開始有了令人發毛的笑聲,漸漸的那笑聲又變成了一種刺耳的狂笑。
終於他已無法停止那種狂笑,同時他的眼神亦逐漸空茫……
他搖擺踉蹌的離開了山崖。
風仍在呼嘯,只是風聲中多了一種悲慘的狂笑,以及一聲聲“野種,我是野種,我是野種……”的喊叫。
錢老爹的嘴角已滲出血跡。
他艱難的用暗啞的聲音說:“二……二少爺,大少爺他……他這次是……是真的瘋了……作……作孽啊……”
燕翎心頭沉甸甸的像壓了塊重鉛,他焦急萬分的道:“老……老爹,您休……您休……
休息會,不要說……話,我扶您下……下山。”
悲慼的搖了搖頭,錢老爹說:“沒……沒用啦,老爹我……我終於不……不負燕……燕家三代……”
死有很多種,求仁得仁的死怎不令人肅然?
這個老人含著一種湛然的微笑死在了燕翎的臂彎,誠如他所說,他不負燕家三代,死得其所,死得其時,更死得壯烈,死得令人肅然起敬。
隨著馬車的顛簸,小呆混身的骨頭似欲散裂。
從船一靠岸後他就隱蔽了行蹤僱了這輛馬車一路飛趕,他這麼急巴巴的趕路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必須早點見到展鳳,因為只有展鳳才能早日治癒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舊創傷。
因此他的目的地當然就是“展抱山莊”。
“客官。”趕車的漢子朝密不透風的車廂裡喊了聲。
“什麼事?”小呆靠在幾十個鬆軟的靠墊上懶聲應道。
“是這樣子的,客官,我們人可以不吃不喝拼命趕路,可是畜牲總得停下來喝喝水、加加料什麼的,要不然還沒趕到地頭,它累跨了四條腿一蹬,這……這往後咱們老小靠什麼過活?……?
趕車的羅嗦,卻也說得是實話。
“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前……前面十里外有家野店,客官您呢就下車活絡活絡筋骨,撒泡尿什麼的,咱也趁機給咱這匹‘黑毛’喂喂草料,這耽誤不了多少時候,您瞧這樣行不?”
不行成嗎?
小呆雖然沒有尿要撒,也只好答應,要不然馬真半路累垮了,前沒鎮後沒城的上哪再去僱車?
沒有招牌,更沒有酒店。
三間茅草房子矗立路邊卻頗醒目,尤其對趕路的人來說,能停下來在這兒歇歇腿,喝碗茶或者來壺酒,再切些山雞,豆子等小酌一番,恐怕“悅賓大酒樓”也沒這兒舒適。
這就是趕車所說的野店,名符其實的荒郊野店。
野店是野店,可是當小呆跨出了車廂卻發現這家店已有三個江湖打扮的中年大漢,在那據案狂飲。
既然有一段時間耽擱,小呆當然進了這家店,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還沒坐定他已發現三雙透著怪異的眼睛掃向自己,這個時候小呆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強壓住那被人一直“瞄”著的心火,自原自的招呼掌櫃。
“啥子事?”
跟野人似的掌櫃,滿頭亂髮,滿臉橫肉,從裡間行了出來,一面緊著褲腰帶一面還真“客氣”的問。
“你是掌櫃?!”
“怎麼?!不像?!”
敢情這還真是獨家買賣,掌櫃的態度把人嚇死。
碰到這種山大王,棒老二似的掌櫃,最好的方法就是少開尊口。
小呆只要了壺酒。
酒至,杯滿。
尚未就唇,趕車的在外頭弄好了草料,喂完了馬匹,也行了進來。
然而他卻詫異道:“咦?!什麼時候掌櫃的換了人啦?奇怪,前些日子我還打這兒經過,也曾停下來,那時候……那時候掌櫃的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啊?……”
“咦什麼咦?媽個巴子,人就不能有災、有病、有個事情這兒掌櫃的發了財搬走啦,現在是我開這片店,你愛來就來,不愛滾蛋。”
自古販夫走卒,成年在外面跑碼頭的人都曉得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能說話。
趕車的別看他嘴碎,這時候硬是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