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莊,羅將離一身紅裝,婷婷嫋嫋地行了過來,疏袖曾在楓都見過她,那個時候她也是一身紅衣,在雪地中緩緩而行,白的雪紅的衣顯得觸目驚心。
“客房都已經打理好了。”羅將離面無表情,神情也是漫不經心的。
“那就好,你下去休息吧。”冷戎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完全不似尋常夫妻般相敬和睦。
疏袖看在眼中卻並未多語,只是又想到了對溟然的那個誅殺令,回頭還要找冷戎商量著把它解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疏袖披了外衣,挪到了冷戎的書房。書房裡依舊燈火通明,疏袖輕輕敲門裡面的人應了。疏袖推門進房。
冷戎似乎已經等她好久了,披著長袍,看她進來放下了手中書卷。
“冷叔叔似乎料到我要來。”疏袖關了門,找了把椅子坐下。
“今天看你在山莊門口欲言又止,像是你要來找我。是關於幽冥君的事情吧。”
疏袖訕訕笑了,“冷叔叔果然料事如神。”
“你放心,我已經通知屏山,讓幻煙閣主告知孟溪山。”在提到幻煙閣主的時候冷戎的話語明顯一頓。似是不習慣這個稱謂。
疏袖捕捉到了這一點,把深藏已久的疑問提了出來。“我聽林師叔說,你們似乎是舊識。”
冷戎明顯一怔,“你認識綰舒?”
“不光認識,我們還很相熟。”疏袖看著冷戎的眼睛,一片坦然。
“她,身子還好麼?”冷戎望著明滅的燭火,低低飄出這樣一句話。
“還好,不過除了冬天是出不得屏山的。”疏袖想到林綰舒心中一陣悵然。
“她的毒還沒解麼!快十年了,還是不解是要毒發的!”冷戎聽到疏袖的話竟失了往日的沉穩。
“什麼!”疏袖也是一驚,“這,師叔未提過。”
“當初,終是我害了她啊。”冷戎頹然入座。
“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有解也是可能的。”疏袖忙問道。
“當初,我們都是同門的師兄妹,當時和我們一起的還有雪鳶和溪山。那一年赤龍真君闖山,師父閉關,我們四個帶弟子把守山門。當時我和綰舒都中的赤龍真君的毒掌。幸好師父最後出現,打退了赤龍真君。不然我們四個當時都活不了了。綰舒把唯一的解藥偷偷送給了我。可是我當時並不知道,直到她被送到屏山去了···”
“赤龍真君的毒掌!”疏袖不禁低撥出來,怪不得要靠屏山之氣才能鎮壓。
冷戎的眼眸在燭光下晦暗不明,空氣一時間冷了下來。
疏袖輕輕皺了眉,她竟未想過是這個緣由,當時的林師叔傾心於冷戎,而冷戎傾心施雪鳶。最後施雪鳶加入王府,而冷戎娶了羅將離,林師叔卻是獨自守在幻煙閣。這風月情債啊實在是紛繁複雜的很。
可是為什麼冷戎偏偏又讓孟溪山來殺幽冥君?若是羅將離真的要置孟溪山於死地,那不是去殺夏天無更加直白一些。疏袖眉頭越皺越緊,百思不解。
“那冷叔叔為何偏要孟溪山來殺幽冥君呢?”
冷戎未想疏袖竟把話題轉變的這麼快,一愣,又無奈笑笑。“都是將離的主意。”
“是麼?若是羅將離真的要讓孟溪山死,還不如直接去殺夏天無。”疏袖步步緊逼。
冷戎面色隱隱泛白,“呵,因為將離始終還是不想讓他死啊。”其中不知包含多少無奈。
“我想,應該是冷叔叔本來就想讓孟溪山去殺夏天無的。可是羅將離終是不想讓他喪命,才爭取讓他去殺幽冥君。因為誰都不知道幽冥君是誰,找到他也不知還要何年何月。”疏袖看著面前的冷戎,眼中竟有些不忍,“我想知道的是,冷叔叔為什麼非要置孟大俠於死地呢?”
冷戎被問得面色頹然,過了許久,才自嘲一笑,低啞著嗓子“因為,我嫉妒。”
疏袖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答案,要說嫉妒他和林,施二人的知己關係怎麼也說不通,莫非,是因為······
冷戎頹唐一笑,“沒錯,我心裡的那個人,是將離。”
“嘩啦”書房忽然傳來杯碟破碎的聲響,疏袖搶身出去,看到了消失在牆角的一抹紅影。
這世上的感情,真是最最讓人看不穿的東西。疏袖回頭,看到立於門旁的冷戎,不知他看沒看到。
人的一生大多在追求兩樣東西,得不到和已失去。而對於冷戎,施雪鳶是已失去,那羅將離卻是得不到。而這其中滋味,卻只有他自己冷暖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