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腐笑了道:“生哥,你咋就忘了我的綽號了呢?這知半年是亂喊亂叫的嗎?”他那瞘瞜而深邃的眼神露出狡黠的目光,那神態讓人覺得不是陰險的狡詐,而是智慧深藏,似露不露得敏銳。他眨巴了兩下薄而鬆弛的眼皮,詭譎地說:“生哥,機會是掌握在咱哥們的手中,說讓它有它就有,說叫它來它就來,就看你願意不願意幹了?如果我說你敢不敢幹?那是賭剛你,你必定要去。我說的願意不願意是隨你自己的心思了。”老儒腐心肝眼子多,狡獪著呢,冬生著實鬼不過他,他說不賭剛冬生,實際用這種委婉的手段戳弄慫恿冬生上他的套子。這種說法有些言過其實,驢不喝水摁不河裡去,這是三歲孩子都知道的笨拙比喻。用句貶詞來形容那就是一丘之貉,一拍即合,談不上誰慫恿誰,誰攛掇誰。
冬生見老儒腐說了半截子話,沒把計策完全說出來,就問:“先生這次有什麼計謀?咱們怎麼幹?”
“我已經揣摩好了,這次咱們不在大街上。”老儒腐不是故意賣關子,他兩手捧起泥罐子喝了一口水,然後把罐子遞給了冬生,道:“在大街上人多眼雜,不相應被認識咱們的人看到張揚了出去,那咱們可就臭名遠揚了。為了穩妥隱秘,咱們進他的窟宅,這樣人不知鬼不覺,這法子不知行不行?不知生哥是怎麼尋思的?”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只要你想給它爭個理,橫說豎說都能說出個理來。老儒腐的話冬生覺得確實有理,於是問老儒腐道:“先生,你看咱們什麼時候下手合適……”老儒腐掐指算了算,說道:“上次二把頭壽限沒到,不該死,佔主動,吉利在他那裡,我們處於兇位,所以被人衝了,讓他走脫了。這次我要好好地翻查黃曆,尋他個黃道吉日,來個馬到成功。”老儒腐說得很絕對,很有信心,十分的有把握,看來二把頭這次是必死無疑了。
老儒腐和冬生正在籌謀著,疤根、強子等兄弟回來了。老儒腐見他們回來,興奮地問:“你們這兩天到哪去了?可急死我了,事情弄的怎樣了?”
疤根和強子齊笑了,道:“這青島港不大,飛來的怪鳥可不少,你道阿毛要跟咱們比什麼?他出的這個節目你想都想不到,你猜,阿毛要比什麼?他不是好聽個京戲麼?他就是要跟咱比唱京戲,可他比的不是誰唱得好,眼線傳過話來說,如果比賽時唱完了,有人喊好就算輸了,說不好就算贏了。當然了評委是對方找,你可以不擇手段叫對方評委說好。生哥、先生你倆聽明白了?阿毛之所以出這樣一個節目來跟咱們比試,他手下的嘍羅中肯定有這方面的絕招。眼線說了叫咱們好好準備,這可能是阿毛地打頭戲,如果咱們頭場比試輸了對咱們不吉利。這不,我和強子眾兄弟們一起跑了趟濟南府,把過去我的一個兄弟請了回來,跟阿毛比試。他安頓好了他的老孃明日傍晚就到了。”
冬生和老儒腐聽明白了,疤根和強子說的阿毛要比試唱京戲的事,但他倆不明白,疤根和強子為什麼要到濟南府去請那位兄弟的原因?
原來這位兄弟是宋朝水泊梁山,宋江手底下的英雄好漢,地樂星鐵叫子樂和的後代。宋江一行人受皇上招安瓦解後,鐵叫子樂和的後人憑遺傳的一口好嗓音,流落在民間以唱雜戲為生。他們代代相傳,延續了七八百年的時間,可以說是襲故蹈常。
可是從這位兄弟的爺爺輩上起,他家遺傳的嗓音就絕跡了,不再在江湖上游走演唱,成了實實在在的農民。這位兄弟的父親,不甘心老一代人的藝術流傳到他們這一代落下帷幕,想重新拉開,重整雄風以炫耀祖上的榮譽。可事與願違,說句不中聽的話,到了他們近幾代人,已經脫變的根本就不是唱戲的料了。
這位兄弟的老爹學唱了一輩子的戲,最終沒能登上臺去唱一句。但他不死心,把希望寄託在了這位兄弟的身上。
這位兄弟出門學戲時,正是慈禧太后快要死的那幾年,是京戲的高峰時期。他爹花錢託人把他弄進了據說是梅蘭芳後來學戲的那個戲班子,如果他學好了,成了手,那可是響噹噹的班科出身了,大概就沒有梅蘭芳出名的名分了,單單他沒學好。
這位兄弟進戲班學戲那年才七歲,班主看了看,聽了聽他的嗓音,當時就覺著夠戧。由於已經拿了人家的錢也不好馬上就辭退,那樣從面子上過不去,只好先留下來學著看。
這位兄弟的嗓音太差勁,開始學戲時還沒看出怎麼壞,可隨著年齡地增長那嗓音越來越壞,說話時那聲道讓人聽了都覺著難受,真是不敢恭維。這時班主想攆他已經攆不動他了,他大了。在這戲班子裡雖沒學成戲,但他裡裡外外幹了不少的活。戲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