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先讀書,還是後學診病?先學診病,還是後去讀書?或是人類先有了治病的書,才有了疾病?還是先有了疾病,才有了治病的書?假如先有了疾病才有了書,那麼人們為什麼要照著書本去給病人治病呢?這個問題我的師傅很有見解,他說:如果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或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這個問題我永遠迴避,不去打噴口水的嘴官司。倘若有人否定先有疾病後有書,硬是要說成先有書後有疾病的話,你就帶著他到我的墳墓裡去把我喊醒,我來跟他辯論……
針灸太醫被萬歲爺攆出宮來後,抄了魷魚,砸了飯碗。慶幸的是這位順治爺面臨駕崩,古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位年少氣盛的皇帝沒給他抹了脖子抄了九族是他得一大幸事。他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皇宮,伴君如伴虎哪!虎是什麼?虎是畜生,畜生這東西不通人性,冷不丁得翻臉不認人地咬你一口,將你吞噬。“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這句話不是走絕了人生路的人難以品味出它的含義的。太醫這回是徹底領悟了,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想:自己的老一代人為大明朝的皇帝做牛做馬雖沒出事,可也整天家提心吊膽的。到了他這一代本想貪圖安逸,誰知這安逸舒適的飯碗後面充滿殺機,埋藏著陷阱,時刻都有掉下去得危險。他越想越怕,心有餘悸,不寒而慄。眼前無路想回頭,太醫重新審視了自己;跟在皇帝屁股後面是為了吃飯,這飯吃得惴惴不安,心裡不舒坦,還險些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既然沒死?就應該回頭,皇帝放了他一馬,還不趁機潛到民間去?針灸太醫從此從皇宮的視野中消失了,在紫禁城裡再也見不到針灸郎中的身影了,他們只能暗暗地在民間遊動,成了民間的遊醫。
最有生命力的事物來自百姓,百姓不喜歡的東西不會長久,會很快消亡的。針灸這門醫術延續了幾千年,不是誰叫它消失就能消失的。帝王將相們把百姓比做水,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百姓似草土生土長,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百姓喜歡的東西你能管得了,看得住嗎?
當這位給尕三治病的遊醫給尕三治病時,已經是那位太醫的後人了,他繼承了先輩的傳承,遊醫於窮苦民眾之間,尤其是出大力的苦力是他診療的群體,這話不是譁眾取寵。窮苦民眾出大力的苦力除了掮就是抬,閃腰岔氣傷骨傷筋必然得多,找他下針、艾灸、推拿,拾掇筋骨的人肯定是多了又多。一根銀針,一把草,一雙手就能解除苦力者們身上得痛疼,費用且不高,深受這些下賤人們得尊重。那些社會名流和那些富人們,每日家紙醉金迷,花天酒地,吃喝玩樂,不幹營生,得的都是富貴病,肯定不會得這些傷筋動骨得窮病。這叫貴病富養,窮病窮醫。
這位遊醫確實身懷祖上傳下來得絕技,只見他先給尕三號了號脈息,毫不猶豫的就給尕三確了診,他道:“尕三這是勞累氣虛,體力不支,筋骨受損,氣血不能正常營運,導致氣滯血瘀,氣血流通不暢,軀體過於負重,造成急性腰扭傷。腰扭傷後又病後失養,營養不調,致使身體無力臥床不起,又因腹內飢餓,才使尕三奄奄一息。”遊醫的一語,道出了尕三的病因病機。
大凡人得病後最難治的就是不知疾病的病因病機,假如一個醫生找不到疾病的病因和發病機理,給這個病起不上名字,那麼這個病就麻煩了,醫生也就亂了方寸,他就開始胡亂答腔胡亂講,胡亂投藥了。治來治去這個病人不是成了疑難雜症,就是被醫生治死了。人們只看到醫生的前面,卻看不到醫生的後面。只看到醫生朝陽的那扇門,卻看不到醫生朝陰的那扇門。朝陽的那扇門陽光明媚,萬紫千紅,是人間。朝陰的那扇門黑暗潮溼,屍骨腐爛,是墓地,是鬼魂聚集的酆都城,是陰間。世上的人,哪一個不是被醫生送到墓地裡去的?誰若不信,誰就去開啟醫生的那扇後門,進入酆都城,那些鬼魂會告訴你的,他們被醫生騙了錢財,又被醫生騙進了酆都城。活著的人們要當心吶!不要輕易地去看醫生,看見醫生是晦氣的事。不過也不要太緊張,人的生死是由老天定的,當一個人生下來哭喊的第一聲,老天爺就給他定了生,在給他定生的同時也給他定了死,這叫生死聽天由命,凡人是無法抗拒的。“一生死,齊彭殤。”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彭祖活了八百歲,在臨死的時候還不滿足,不願意,他告訴人們說他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這太奢侈了吧?貪得無厭!治病不治命,生死由天定,這是人的生死規律。老天爺叫誰死在井裡,誰決不會在海上漂著。
人一生有兩不知: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死?知道自己生死的人,那是神仙!但是人長病,那就是自己知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