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馳樂寬慰：&ldo;別急，慢慢來。&rdo;兩個人沒再說話，等待負責人帶回迴音。沒想到負責人沒帶回答覆，卻把縣委書記王季倫帶了過來。王季倫大概三十八九歲，濃眉大眼，看著不像脾氣差的人，只有眉頭那裡隱含的凶煞讓人知道他並不好相處。看到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進辦公室，鄭馳樂站了起來。丁于飛低聲提醒：&ldo;這就是王書記。&rdo;他的聲音有些切齒的味道。鄭馳樂問好：&ldo;王書記，我是鄭馳樂，昨天剛到青花鄉報到。&rdo;王季倫竟然也很平和：&ldo;我知道你，小鄭嘛。你說的是我都聽到了，真有這個情況，縣裡一定全力支援。&rdo;他坐到辦公桌前拿出紙筆，&ldo;你要化驗土樣是吧？我給你寫個批條。&rdo;鄭馳樂自然感激不盡：&ldo;那就謝謝王書記了。&rdo;王季倫寫好批條掃了鄭馳樂一眼，卻沒在鄭馳樂臉上發現任何反感和牴觸。他揮揮手讓丁于飛和那位負責人出去。丁于飛有些猶豫。鄭馳樂給了丁于飛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先出去。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王季倫先開口：&ldo;上頭放個這麼小的人下來，我特意去了解過你。別的東西沒搞清楚，只找著了你在日報上的文章。我其實就想問問，那是你自己寫的嗎？&rdo;鄭馳樂據實以告：&ldo;調研不是我一個人做的，而是我們黨校很多人一起去跑的，不過報告確實是我自己操刀。&rdo;王季倫說：&ldo;你看我們延松怎麼樣？&rdo;鄭馳樂說：&ldo;延松還有挺大的發展空間。&rdo;這不就是說這邊發展得不怎麼樣嗎？王季倫樂了。他話鋒一轉，問出了另一個問題：&ldo;你沒聽他們是怎麼說我的？我看丁于飛他好像挺聽你的話，他一定跟你說了不少事。&rdo;鄭馳樂抬起頭說：&ldo;對事不對人，王書記您剛剛批了我們的申請，那我就該代替青花鄉感激王書記。&rdo;王季倫說：&ldo;好一個對事不對人。&rdo;他盯著鄭馳樂，&ldo;那你對我以前的做法有什麼看法？對事不對人地說一說。&rdo;鄭馳樂說：&ldo;您上任以後，延松縣的改變是看得見的。我才剛來，瞭解到的東西不多，也就知道了兩個方面‐‐一個是治安，您進行了公安系統的整頓，整個縣的犯罪率大大降低；還有一個是招商方面，您在外&lso;聲名狼藉&rso;，因為你&lso;搶錢&rso;搶得特別兇，有時會把本來相中鄰縣的投資商也搶了過來‐‐但你這是為了什麼？為了延松。而且您也沒有搞不良競爭，只是擺出延松的條件讓投資商選擇而已。&rdo;王季倫能在延松坐得這麼穩，就是因為他做什麼事都立足在延松這個根本上。前兩年上面傳出過要調走王季倫的訊息，很多延松人都跑去省會那邊聯名請命，要求將王季倫留下來。只不過這是民眾自發行為還是王季倫暗中導演的好戲，誰都分不清楚‐‐從外面的風評聽來很多人都趨向於相信後者。不過在去青花鄉之前，胡樹林不也提醒說丁于飛不好相處嗎？再不好相與，也有處好的辦法。鄭馳樂認真地說：&ldo;延松現在的發展，都是王書記您爭取來的。&rdo;王季倫不知多少年沒聽過這樣的肯定了，他閉上眼敲敲桌沿：&ldo;你這麼拍我馬屁，就不怕寒了青花鄉那邊的心？&rdo;鄭馳樂還是那句話：&ldo;對事不對人。&rdo;王季倫說：&ldo;行，你回去吧。&rdo;鄭馳樂點點頭，開啟門往外走。這時王季倫突然又問：&ldo;你們的丁老書記真的病得那麼嚴重？&rdo;鄭馳樂一愣，說道：&ldo;他這兩年都沒用藥了，病情不容樂觀，隨時會有休克的危險。&rdo;王季倫說：&ldo;實在不行就讓他到縣裡來住院，讓他別擔心醫藥費，公費裡出。&rdo;鄭馳樂微訝。王季倫也用了同樣的理由：&ldo;對事不對人。&rdo;王季倫想到那個一次次為青花鄉在自己面前抗爭的老人，心裡也不平靜。他記得有次丁老書記發病就是在走出縣委之後，當時就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第二天他一打聽，居然就已經出院回去了，院方說大概是住院錢不夠。這種事第一次聽到心裡還覺得快慰，兩次、三次、四次……再硬再冷的心腸都經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