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遺憾,鄭馳樂也許正是關靖澤的遺憾之一。因為他根本還沒來得及參與,鄭馳樂的年少時光就嘩啦啦地跑了過去,再見面時鄭馳樂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稚,成為了令他感到陌生的鄭馳樂。能夠再次見到因為回想起過去而失聲痛哭的鄭馳樂,關靖澤心裡其實挺高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只是覺得如果割捨了一樣東西會讓人變得像失去了自己的靈魂,那麼就該去把它找回來。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無論要面對怎麼樣的困難,都應該去試一試。也許結果會比自己懾於畏懼而假想出來的悲哀局面要好也不一定。鄭彤帶著關靖澤和鄭馳樂坐電車回家,路上給了鄭馳樂一個地址:&ldo;吳先生說如果你有興趣,明天就去這裡找他。&rdo;想到自己對吳棄疾和季春來的推斷,鄭馳樂當然是爽快地把地址收起來。不過他也沒忘記徵詢鄭彤的意見:&ldo;我可以去嗎?&rdo;鄭彤說:&ldo;吳先生很有才華,也很有見地,你多跟他學點東西不是壞事。&rdo;事實上經過今天下午的接觸,鄭彤覺得讓關靖澤也跟過去都沒問題。但關靖澤是關老爺子挺疼愛的孫子,那邊對關靖澤自有一套教育方法,鄭彤也不好貿然給關靖澤找個新老師。而且吳棄疾雖然有意和關家交好,對關靖澤卻不太感興趣,由頭到尾都只提了鄭馳樂一個,硬是多給人家塞一個人算什麼事兒?所以鄭彤沒提。關靖澤也沒想著要去。吳棄疾走的路線跟他是完全不一樣的,要他轉行學醫更是不可能,他根本沒那個能耐。有位名人說得很有道理:天才其實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靈感,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是至關重要的,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沒有那樣的天賦卻想走那樣的路,無疑使把自己自己往死路上逼。關靖澤可不會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蠢事。他對鄭馳樂說道:&ldo;你去太久的話,入學加試時就考不過我了。&rdo;他可不會對鄭馳樂放水。鄭馳樂惱恨極了:&ldo;最鄙視你這種偷偷使勁的人!&rdo;關靖澤樂得和他抬槓:&ldo;我這是光明正大地使勁。&rdo;鄭彤聽著他們鬥嘴,心裡高興得很。這時電車剛巧從淮昌一中駛過,她也明白了兩個小孩在說什麼:&ldo;你們都準備考淮昌一中?&rdo;關靖澤點頭。鄭馳樂這回也不打算瞞著鄭彤了,爽快地說:&ldo;當然!姐你就等著看我考 能耐吃完晚飯後,關靖澤就找出寬鬆的舊衣服給鄭馳樂當睡衣,兩個人為了省時間索性就一起擠進衛生間沖澡。鄭馳樂一點&ldo;自衛&rdo;的自覺都沒有,關靖澤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跟他裸裎相對。兩具身體都才十一歲,誰都生不出半點歪念,所以在鄭馳樂因為胳膊太短擦不到背的時候關靖澤很正經地拿過毛巾幫他搓洗。作為回報,鄭馳樂也幫他擦回去。由頭到尾關靖澤都繃著一張臉,鄭馳樂也知道這純粹是&ldo;人道援助&rdo;,這傢伙對自己沒有半點善意來著。洗完澡出來以後已經九點了,關靖澤說:&ldo;還要看書嗎?&rdo;鄭馳樂揉了揉早上坐車時備受折磨的屁股,打著哈欠說:&ldo;不了,今天顛簸了一路,有來回跑了那麼久,坐著覺得老疼老疼的‐‐我想先睡一覺,你自己看吧。&rdo;關靖澤點點頭,自己坐到書桌前開著了檯燈。橘黃色的燈光看著就犯困,鄭馳樂躺在關靖澤的床上很快就沉沉入睡。第二天鄭馳樂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迷迷糊糊間摸到了什麼熱乎乎的東西。從知道鄭彤是自己親生母親、鬧騰著要母子相認時開始,鄭馳樂就再也沒有體驗過醒來時身邊有人的感覺。他一開始還搞不清楚狀況,等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正抓著人胳膊不放。